很快,百里赫被人帶上了樓。宮式微清清楚楚的瞧見,一旁的老鴇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笑容。宮式微并沒有多想那老鴇的神情,她仰著頭,眼神一路跟著百里赫,直到他被帶進了一個不很起眼的雅間。
宗政蓮在一旁冷冷的瞟了一眼宮式微,道:“在瞧什么?”
宮式微仍舊盯著樓上,一手去摸那盤里的瓜子:“噓,我先瞧瞧。”她伸手一抓,抓到一只手指,她換了一個方向抓去,卻抓到別人的手里,宗政蓮手中用力,便將宮式微拉到了懷里;宮式微掙扎了幾下想要掙脫,雖然沒有成功,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女郎們齊齊擺出一副可惜的樣子,客人們倒是漠然、厭惡、嗤之以鼻、羨慕都有;呃,還有羨慕的?有些好事的人竟跑到宗政蓮一邊打探,“這小廝可是樓里的人?多少錢一夜?”
宗政蓮面容涼涼的,并不回答;倒是宮式微訕訕的笑道:“兄臺誤會,誤會;小弟自與好友游戲,當不得真。”
那人臉色一紅,歉意的話剛要出口,就見宗政蓮掬起了宮式微的笑臉,舌尖輕輕的在她嘴上舔了一口,又斜著眼看著那人,那人臉這回色紅的更甚,在宮式微啞口無言的神色中捂著臉跑走了。
宮式微正為了紅粉女郎們的遠遠躲開而傷神,突然就聽二樓房門砰然大開,緊接著,百里赫連滾帶爬的從房間中出了來;宮式微一時間忘了方才的事,與眾人一同向上瞧去。一旁本沒有在意的宗政蓮,此時一雙眸子凝神的看向了房間。
那百里赫跌跌撞撞的跑下了樓,一句也不多說,就沖出了門去;宮式微想了一想,仰頭在宗政蓮耳邊說道:“能讓百里赫如此狼狽的人怕是不多,你猜會是誰呢?”
宗政蓮一張臉仍舊冷冷淡淡的,他道:“無論是誰都無關緊要,我只想帶著你吃些東西。”說罷,竟拖著宮式微也出了這暗香樓。
宗政蓮終于不再依著宮式微的性子,將她徑直帶到了一間酒樓,二人坐了雅間,宮式微滿臉幽怨的看著桌對面不動聲色喝著茶的宗政蓮:“霸道、專制、沒有人權!”
宗政蓮抬眼:“何為人權?”
宮式微解釋:“做人的權利!”
宗政蓮冷冷一笑,手中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你以后只有做妻的權利,人權什么的,沒有。”
菜品都還沒來得及上,宮式微坐在一旁,十分哀怨,只是眼見著一旁的冷面修羅氣壓很低,卻是十分識時務垂著頭不敢出聲。
這酒樓的位置上佳,臨街的雅間都有陽臺裸露在外,有些時候喝出了興致,便可以坐在陽臺上一邊賞景一邊豪飲。
宮式微默默的坐在屋內,卻能十分清晰的聽見樓下的聲音漸漸由屋內移到了陽臺上。一個尖細的男音說道:“赫兄今日破費,請兄弟們喝得好酒!”
粘膩的男聲又道:“區區幾壇竹葉青,算了了什么?”
又有一人說道:“赫兄為何匆匆來這酒樓?先前不是說要去那暗香樓?”
粘膩的男聲道:“嗨!可別提了,你們猜,我在那暗香樓碰到了誰?”
“誰?”那兩人齊齊問道。
“誰?我爹!”
那兩人驚呼:“百里侍郎?”
尖細男聲又道:“令尊怎么會去……去那種地方?”
另外一人又道:“令尊果然老當益壯!”
百里赫唾了一口:“別瞎說,那屋里除了我爹,還有數人;我才剛一進屋,就見到桌前圍著幾,我細細看去,先是見了我爹,又見到了漆大人和宋太傅,我哪敢久留,匆匆跑出來。”百里赫狠狠地說道:“我就知道那老虔婆故意安排,要羞我的臉面的,等我找個日子好好弄弄她暗香樓。”
另外一人又說道:“宋太傅今日竟然也在,那豈不是……”
百里赫猛然插話,止住了往下的幾個字:“噓!還要命不!”
樓下瞬間靜了下來,幾個人細細索索老實了一陣,借著酒意又開始嚷嚷。
宮式微一臉興趣的使勁探著腦袋聽著,聽到興起,回身笑道:“果然被我猜……”她話才說了幾個字,就被坐在一旁的宗政蓮臉色愈加冷淡的臉色凍的一哆嗦;
宮式微一頭霧水,心中暗自揣測:我又怎么惹到這位矯情的主兒了?莫不是怨我吃飯時沒有規矩,三心二意?
宮式微想著,伸手夾了兩口,偷偷瞧著宗政蓮的眉頭稍微松了那么一點,她便歡快的吃了起來。
宗政蓮只了了的填了幾口,就放了筷子:“我以前倒是聽說你與百里家倒是有一段淵源。”
宮式微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含著嘴中的菜肴,答道:“是有此事。”
她瞧著宗政蓮眼中問詢的神色,很是不能明白,想了半天,又開始繼續吃了起來。
宗政蓮看她沒有下文,臉色有點僵硬,繼續問道:“那你與這百里赫很是熟悉?”
宮式微想也沒想,又道:“他呀,熟悉的很!當初我墜崖,他和俞家可是沒少出力!”宮式微忿忿的又向嘴里填了口花糕,頭又向下伸了伸。
這時,樓下的百里赫赫的有七八分興起,坐在那里十分的自得:“想當初,我那表哥還十分的不待見我,現在怎么樣?半分沒有,滾嘍!”
那聲音尖細的男人說道:“你表哥?你表哥不是百里奚?”
另外一人搶著又說:“民不與官斗,那愚老爺子位至侍郎,又在天子身邊得了眼,別說想要處理一個商賈的子嗣,就是說直接收了百里家,你還能反了天不?”
宮式微聽著,臉色一沉,起身走到了陽臺,凝神細細的聽著。樓下的百里赫這時已經不十分清醒,含含混混說道:“那百里奚就是傻子,諾大的家產不要,偏偏帶了些不入流的下人走了。”
百里赫打了個嗝,又道:“不說他,晦氣!老子今天沒去成那暗香,便去來個偷香,哈哈哈哈。”
那聲音尖細的人緊跟著不懷好意的笑道:“百里兄,那小媳婦守了活寡,你這回去了,還不知道誰吃虧呢!”
另外一人也笑道:“是了,是了,那唐家的少主沒了那玩意,那水靈靈的小媳婦還不如狼似虎了?若是哪天方便,可也得讓兄弟們嘗嘗鮮啊!”
三個人嘴里不干不凈的,各自被下人攙扶了下去,宮式微趴在陽臺的欄桿上盯著幾人四散而去,方才回過神來;春天的也還有些寒意,她把手放在嘴邊,呵了口氣,連忙想要坐回了桌上,補充些熱量。只是,她一回頭卻呆住了,那桌上此時就像和尚的腦袋——干干凈凈;她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看在一旁品茗的宗政蓮,有些哀怨:“肚子還癟著呢,這飯,怎么沒了?”
宗政蓮也沒抬頭,輕輕的在杯上吹了口氣:“飯都冷了,還怎么吃?我讓人換了些暖身子的,一會就來。”
宮式微頗為驚喜,她向著宗政蓮身邊蹭了蹭,乖巧笑道:“多謝爺的貼心。”她說著,一手將宗政蓮手中的茶杯端走,仰頭灌進了自己肚里。
她又將杯子放回在依舊是持杯姿勢的手中,笑著揶揄道:“溫度剛好,謝爺了。”
宗政蓮嘴角含笑,也不言語,他一手持壺,又倒了一杯,放在嘴邊慢慢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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