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繃帶隨著宮式微的跑動慢慢松動了開,本就還沒有處理完的傷口也崩裂了開;宮式微腳下一動,不偏不倚踩在了散開的繃帶布條上,她踉蹌了兩步,勉強穩住了身形,卻還是跌坐在了地上。
那人見她狼狽如此,竟也沒了方才的捉急,猶如見到跌進陷阱的獵物一般,一步一步的緩緩走了過來。
看著他行走的姿態,宮式微突然發現,這不是男子該有的樣子,加之她身上若隱若現的香氣,宮式微更加確定她是女人;而且從她的眼神來看,還是認識自己的女人。
宮式微仰頭向來人看去:“你到底是誰!”
那人一雙杏核眼死死的盯著她,緊接著發出一種古怪的笑聲:“宮式微,我是你化成灰我都認得的舊相識。”
這聲音沙啞沉悶,聲調高低不均,顯然是被人為毀壞過。
宮式微皺著眉頭,一時也想不出這人是誰;當然,她也并不想知道對方究竟是誰;她從袖中將一柄柳葉薄刀滑入手中,慢慢蓄積內力,只求一擊成功,沒想到,那人陡然出手,一道寒光直擊宮式微的脖子。
與此同時,一道暗影也猶如飛燕一般俯沖之下。
宮式微猛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身后,難以置信的喊道:
“你?是你!”
那人冷笑:“宮式微,你當真以為你這伎倆會讓我上當兩次嗎?”
只是話音還未落,身后的兵器冷意迫使她猛然回身,才一回身,就見兩道道光迎面而來,那人拼勁全力舉刀抵抗,但是巨大的沖擊力仍舊使得她憑空退行數步。
來人雙手收刀,利落的一個折身落在了宮式微身邊,他輕輕的將宮式微扶起,喚了句:“師傅。”
宮式微看著來人,一身白衣茶花藍紋武服,恭敬的站在自己一側。他身高雖略略高出自己一些,但身形修長,動作霸氣凌厲,顯然是精修武功之人,再看他面容俊俏,眉眼中含有一絲稚嫩;宮式微細細上下打量著這個青年好一會,一手拍向他的肩膀,喜出望外,道:
“肉包子,果然是你!爺爺他……”
話還沒說完,宮式微就見對面那人看著她二人,眼仁上下轉了轉,幾乎沒有猶豫,足尖一點,飛身而起。宮式微早就料到她這一步,臂上用力,手中長鞭瞬間向她的小腿卷去。
宮式微手中用力,嘴里喊了句:“收!”
那鞭子就像一條長蛇,將那人直挺挺的從半空中拽了下來。
那人輕功已然是不錯,雖被她的長鞭拖下,仍舊是穩穩的落在地上;她手中彎刀一揮,向著腳下的鞭頭斬去。
樂見山與宮式微配合極好,他見到那人才一落地,手中雙刀早已追了過去;單刀一挑一提硬生生的將那人手中的彎刀逼得偏了方向,另一刀緊跟而上,直奔那人的手腕而去,那人上半身連著持刀的手下意識的向后一躲,樂見山利落的雙刀合一,手中一個用力,那彎刀便被他振的脫了手,遠遠的飛了出去。
樂見山旋即雙刀一叉,夾著那人的脖子將她架在了一旁的墻上。
不遠處的宮式微眼見勝負已定,便收了手中的鞭子,厲色道:“肉包兒,小心這女人身上的毒香。”
看見樂見山臉上閃過一副了然,宮式微又笑了笑,與茶山老祖修習的人,怎么會不知道這點?
宮式微得了這空將自己腿上的繃帶又緊了緊,一腿支地,慢慢站了起來。
“肉包兒,你這雙刀雖說用得漂亮,可還少了只手幫我做工啊!”
樂見山聽了“肉包兒”這三個字,臉蛋兒上的肉不自覺的抽了抽;
宮式微幾步到了跟前,伸手將她臉上的黑布拽了下來,那布的后面是一張周正而精巧的北方女子的模樣,而這張臉的主人正死死的瞪著來人。
宮式微看到她這樣子,竟然笑了出聲:“俞婉兒?果然是舊相識!”一絲冷色漸漸浸淫在她的眸中,宮式微兩手將方才俞婉兒的面巾狠狠的團了團,又緩緩的展開,與她遮在了臉上。
宮式微搓了搓雙手,一些細小不易察覺的粉末零零散散的散落在地:“實在是想不出我與你有什么恩怨,讓你三番五次的招惹我;宗政祺的仇家那么多,何必只在我身上下功夫?”
俞婉兒鼻中重重“哼”了一聲,面巾內傳出了牙齒緊咬的切齒聲:“恩怨?若不是你,向來溫柔的主子怎么會罰我?而我的聲音又怎么會這樣!到頭來我又怎么能日日待在那蠢物一邊,任他凌辱?”
宮式微聽她這話,也聽出了個二三,往日里恩情都算做宗政祺身上,嫌隙竟都算在她這個外人身上,對于這種腦中絲毫沒有常理的人——宮式微一聲嗤笑,竟無言以對;樂見山在一旁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笑出聲的宮式微:“師傅,那現在要怎么辦?”
“我們走吧,看看那邊如何了!”
“那她?”
“她?”宮式微扶著樂見山轉身,眼中猩紅一閃而過,嘴中卻說出憐憫的話:“一個女人,把自己的幸福托付于不相干的人,又將自己不幸的原因也歸咎于不相干的人,這無異于憑空撞大運一樣;即便我放過她,她也不會放過自己;生死由命,隨她去吧。”
樂見山聽宮式微絮絮叨叨說了一遍,聽的云里霧里,臨末了,他聽說要放走俞婉兒,不僅眉頭一皺,“若是師傅死敵,怎能……”
宮式微一個手勢打斷了他的話:“怎么?師傅的話也不聽了?”
樂見山見著宮式微垂下的眼簾中閃出的異色,當即雙刀一抽,利落的反刀入鞘,緊接著他退到一邊,伸手牢牢扶住宮式微:是了,她宮式微是誰?當初茶山上的小主子,江湖人口中的妖女,但凡得罪過她的人,且看她放過了誰?
宮式微瞧著他的樣子,與那時茶山上乖巧的他隱約重疊了起來,她嘴角柔柔的彎了起來:“我們走,肉包兒!”
樂見山見宮式微腳下一動,連忙跟了上去:
“師傅,你不要這么叫我……”
看著兩個漸漸走遠的身影,墻邊的俞婉兒活動了下有些僵直的身子,一手扯下嘴邊的黑布,怒氣讓她嘴眼都扭曲的變了樣子:“宮式微,你那惺惺作態的樣子這讓人作嘔!今日之后,我絕對會讓你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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