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飛不得已又回了浩瀾院去找任俊何。此時任俊何打量著臉色低沉、又有些無力的她,竟是調笑了句,“飛兒,莫不是不舍得為父,又回來了?”
任雨飛凝眸望向他,未接那茬兒,平靜中帶了點央求和商量的語氣,“你放了那潘杰,讓她們離開吧!”她垂眸又嘆道,“無論當年孰是孰非,都過去了。”
任俊何望著她默了兩息,在任雨飛疑惑抬頭望去時,他卻又笑的隨和道,“飛兒,你這是在求為父么?”
任雨飛舒了口氣,隨后神識一動,從儲物袋里取出了件東西來,用靈力送去了他旁邊的桌上,“這株五千年的紫靈芝就當是換了她二人的命吧。你這般困著她們也沒什么意思。”
任俊何凝眸望了望那紫靈芝,略無力的笑道,“飛兒,你這機緣真是羨煞旁人,每次出手都是大手筆。連為父這個金丹真人都自愧不如。”他長呼了口氣,轉眸望著虛空似是自語道,“看來這些年,我在這府中困了太久,真該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任雨飛望著他慨嘆的身影沉默。少時只聽他舒然道,“走吧,我帶你去放了那潘杰。”他說著順便收了那紫靈芝已是轉了身,任雨飛見勢也跟了上去。
任俊何一路帶著她去了后院,停到了墻邊的一個角落,隨手向四周的幾個方位打去幾道靈力,破了那處的隱匿法陣,任雨飛才見那地上竟有一道暗門。而這時任俊何又向那道暗門中輸入了一股靈氣,啟動了那暗門,走向了那通往地牢的臺階之上。
任雨飛剛想下去,又忽然想到她對這里面可一點兒也不熟,看似任俊何這會兒對她還好,可別再貪圖她身上的修仙資源,詐她下去,把她困下去了!這么一憂慮,任雨飛便深吸了口氣,假咧咧道,“我就不下去了,爹爹你下去把人帶上來就好。”
任俊何聞聲一怔,便也頓了足,他略思才明白她話中之意。他轉眸玩味的笑著上下打量向任雨飛。這丫頭還是玩心眼兒的時候有意思,這會兒又叫他爹爹了!
又是笑她不信任,又是笑她心眼多。轉而想這也難怪,若是沒些心思,這些年她也不可能在那么多險境中活了下來。他也未追究,只收了笑淡淡道,“那你便在這里等著吧。”
任雨飛點了點頭。
他下去之后,任雨飛沒在洞口,已是稍微走出了兩三米的范圍等著。
不多時,便見任俊何又上來了,而他正背手用一條粗的玄鐵鏈子牽著一個人。待走出那地牢一段兒,任俊何便駐了足,把那鏈子扔在了地上,而那人也跟著駐了足。
任雨飛打量向那人,他披頭散發、破衣爛衫、皮膚蒼白、黑長胡須、異常瘦削。隱約看出那人的相貌并不難看,年輕時也是清秀小生一個。
那男子身上到處是被鞭打的痕跡,都是些舊傷,估計當時沒用丹藥,如今已是留下了疤痕。想是之前沒少受任俊何的折磨。
那潘杰已是三十年未見陽光,如今剛走出地牢,便被陽光刺痛了雙眼,忙忙閉上了眼,抬起被鐵鏈拴在一塊兒的雙手擋去。待雙眼略微適應,他邊慢慢抬起眼皮、睜開雙眼,邊緩緩放下了手臂。
接著他抬眼望了望四周,這下也看到了任雨飛。
任雨飛的臉型是和潘月靈有些像的,眼睛、嘴巴也極像,只是鼻子和眉形卻承了任俊何的遺傳;并沒潘月靈那般精致、驚艷。
那潘杰看任雨飛第一眼時還以為她是潘月靈,可剛要露出喜悅之時,他又收了那欣喜的笑,搖了搖頭,這不是月靈。
他轉而望向任俊何的背影,急道,“月靈呢?”任俊何說要放他和潘月靈離開,他并不太相信,只是他修為低,也只得由著他擺布。
任俊何沒應聲,任雨飛望了他的背影一眼,轉向潘杰淡淡道,“她在自己的院子里。”
見那潘杰轉頭望向她,她便又道,“你放心,我爹已經答應放你們離開了,我這就帶你去找她。”
“你爹?”那潘杰突然臉色有些不好看,“你是任俊何和月靈的女兒?”
任雨飛默了聲,轉而望向任俊何的背影道,“爹爹,你把這鐵鏈給他打開吧!”
任俊何這廂才轉過身來,凝眸冷盯了那潘杰一眼,接著把鑰匙扔給了任雨飛。任雨飛接過那鑰匙,便走向前把兩只手銬給那潘杰打開了去。
潘杰被關三十多年,常年都用那手銬鎖著,如今一下被打開了,雙手竟是僵硬著險些不會收回。待他試了三四次,才慢慢的活動著收回自己的雙手。
任雨飛看著他那僵硬的動作和難看的臉色,心中也有一絲不落忍。她心道就這么一個姿勢,被關了三十年,吃不飽、穿不暖的,還要被打,這人也是受了不少罪。她也無從去怪任俊何什么,都是些家族利益糾葛惹出來的。只是感嘆,這人啊,弱小了就是飽受欺凌,還是要自己強大啊!
任雨飛邊這么感慨著,邊默默的深吸了口氣,又緩緩的把心中那口淤氣給呼了出來。見那潘杰手臂可以收起來之后,便道了句,“走吧,我帶你去見她。”
潘杰這一出來也有諸多不適應,雖是心中慌亂,但聞聲還是極期待的跟上了她。
她倆走在前側,任俊何竟然沒有離開,待她二人走出一段距離后,緩緩的跟了上去。
待到了落英苑,任雨飛上前敲了潘月靈的門。片刻那門便被急急的從里面打開了去。
潘月靈臉色焦急的瞟了任雨飛一眼,轉瞬又急望向她身后那人,已是心間大慟,兩眼溢出了水光,呆了!
任雨飛見勢便左移兩步,為她二人讓出了空間。
而那潘杰也是望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眼中情緒萬千,她的頭發怎的白了!
接著只見潘月靈一下緩緩踏出兩步,向那人撲了過去,緊緊擁上了他,眼中委屈和思念的淚水淌了下來。潘杰也眼中含淚抬起依然有些不自然的手臂抱住了她。
在任雨飛和潘杰身后不遠處背手而立的任俊何,望著那相擁的二人竟是情緒復雜的動了動嘴角。
任雨飛低眸感嘆。“你帶他進去收拾一番吧,收拾好了我就帶你們出了任府。”她緩聲對潘月靈道。
潘月靈聞聲,忙吸了吸鼻子,拉著那人進了房間。
任雨飛走開那房間前,走向任俊何身側,同他一樣望著那房子,疑惑他為何還留在這里,“爹爹你還不離開?”
任俊何側眸望向她,有一絲玩笑、有一絲認真,“她好歹曾是我的女人,在她走之前,我也得來見她一面不是。”
任雨飛只笑了笑。兩人望著那落英苑默聲。
過了幾息,只聽任雨飛又平靜道,“你如今還恨她嗎?”
任俊何又望向她,眸帶笑意,“不恨了,她給我帶來了這么好的女兒,便已償還了那些帶給我的羞辱。”
任雨飛皺眉,直直回望了過去,“你知道我并不是你的女兒。”
任俊何收回望她的目光,笑著沉聲道,“怎么不是,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他那般隨意,又那般認真,還那般堅定,任雨飛心中好似憋了一股氣,竟是不知道該怎么反駁,終是暗自舒了口氣,收回望著他的對峙目光,自個兒無力的笑了笑。她真不知任俊何是對她有了父女之情,還是貪戀她帶來的那些修仙資源。她一時竟感覺自己看不懂身側的這個男人了!
又默了幾息,只聽任俊何深深慨嘆了句,“飛兒,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你單方面的脫離任家是沒有用的,你在外的所作所為還是會影響到任家。”
任雨飛沒應聲。父女兩人就那么在落英苑前并排站著,直到屋里的人出了門。
此時那潘杰已是換了一套干凈衣衫,潘月靈臉上也沒了之前的心灰意冷之象。任雨飛嘆氣,便帶著她二人出了任府。
這次任俊何竟還是沒離開,不知他作何想法又跟了出去。
臨走,任雨飛轉身復雜的望了他一眼,沉聲道了句,“我走了,你多保重。”
任俊何淡淡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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