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飛快地在山坡上跳躍,李惜跟得氣喘吁吁,腳下卻是絲毫不曾落下。
一連跨過數道山崗,白恩停下。
李惜撩一撩凌亂的發絲,四下張望。
這里坡度平緩,因為是冬日,四下白雪覆蓋,零星露出些許黝黑的大石。
李惜遙望一眼前方巍峨的主峰,有些不確定:“不會在這里吧?”
這里四面開闊,地勢低矮,被環繞在眾山之中,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藏風聚氣的好地方。
白恩卻是三蹦兩跳地跳到一塊大石上,支了身子,指著:就在這一帶發現的。
它在石頭底下掏出了一片布條。
李惜看過了,就是一片灰黑的衣料,被泥土腌漬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不過,料子倒是好料子,雖然臟污,卻是絲毫未爛,也結實。
“這是我當日穿的衣衫!”
白恩說。
李惜狐疑,還是掏出了一張遁地符。
這是新近剛研制出來的。這個能豎著往下鉆,不亞于一個裹著靈氣罩的鉆地炮。
白恩跳到了李惜手上,李惜站好,一拍,兩人瞬間消失,往底下旋轉而去。
黑暗中,李惜睜了眼。
底下潮濕,石塊參差,不時會耽擱一下,再繼續。
很快,不再動,一閃,靈氣罩消失,李惜站在那里,四下漆黑。
這就是鉆地符的缺點,只能在土中穿行,如果沒有碰到阻礙,可穿百米,但是一旦碰到巖石類的堅硬之物,就自行停止。
李惜火符出手,四下亮堂了起來。
大約兩個人寬的豎動,兩面是黃褐色的巖石,觸之冰涼。
鼻尖泥土的腥氣彌漫。
“這邊!”
李惜重新又拍了一張。
身子一晃往另一邊去了。
兩人在底下穿梭,中途不斷遇見巖石,不得不改道。
“噗呲!”
兩人又回到了地面。
“這樣不行,咱們這樣漫無目標地找,恐怕是偏難!。”
李惜跺了跺腳,一雙鞋子上都是泥濘。
這是座石頭山,遁地符已經用了數張。
這樣找不是辦法。
在這里發現鴻光的衣裳布料,也不能確定就在這里?誰知道是不是老鼠什么的,扯了往這邊來呢?鴻光的肉身在地底,難保沒有那蛇鼠蟲蟻的啃咬了,然后叼了到處跑。
“你不是說,你是在主峰下面的靈云坡閉關的么?”
這里可是離開有好幾座山了,這相差得委實遠了些。
“再找找吧。”
白恩堅持。
“好吧!”
李惜撓頭。
她也知道,沒有其它辦法。
快三年了,白恩一直都沒有收獲,好不容易找到了這片布料,也是一線希望。
李惜夾出了一張霹靂符。
白恩驚跳:“不能用霹靂符。”
李惜撓頭。
是呵,要是一不小心,把鴻觀的肉身給炸爛了,怎么是好?
雖說元嬰修士的身子要比常人堅實,可是也架不住這個霹靂符吧?
“不好意思!”
李惜低頭,從儲物里翻了一會,找到了一把鐵鍬,當日老楊頭做好的時候,她順手拎了一把扔在里邊。
李惜開始挖起了泥土。
一邊叮囑白恩:“你別往我肩膀上爬,站在一邊就好。仔細萬一掉下來,我一鏟子把你給鏟飛了.....”
她絮絮叨叨,一邊甩開膀子,左右開弓。
鏟子鋒利,很快就挖出了一個大洞。
她甩了辮子,盤在頭頂,脫了外面的背心,更加賣力。
一時,阿墨也趕了來,一見這陣仗,雙爪飛舞,在另一端也刨起了泥土,李惜卻是叫苦不迭:“阿墨你換個方向,弄得我一臉的土。樹木都看不見了。”
她呸呸地吐著嘴里的泥,這阿墨。
狐貍果真是挖洞的高手啊?這土刨得.....
一直刨到晌午,已經小半座山峰去了。
李惜和阿墨正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
花青來了。
“干什么呢?”
他問。
李惜眼珠子一張,就扯了慌,說是晚上鴻光真人托夢,說到這里找肉身。
白恩的事情,李惜選擇了隱瞞。
這事,誰都不能說。
這是白恩的秘密,致命的。
她必須死守。
花青卻是一臉鄙視:“這樣要挖到什么時候去?把這座山崩掉就是”
李惜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不能指望他。
她依舊埋頭挖掘,不時停一下。
花青跳了下來。
“阿珠,你去!”
李惜看著小青蛇身子一扭,鉆入底下,很快不見。
花青站在坑洞里,雙手環抱成球形。
朦朦朧朧,一幅影像漸漸出現,黑乎乎地,似乎有聲音,在晃動。
這是底下的影像
李惜“哐啷丟了鏟子,專心盯著花青手中不斷變換的影像,一邊感激,阿珠能成幻像,李惜在萬家已經見過。只是像花青這般,能即時重現阿珠動態的,還真是花青能做到。
她瞥了一眼花青,見他抿著嘴唇,墨發飛揚,長眉入鬢,若是不知他是蛇類,任誰,見了如此翩翩公子,都會贊上一聲:“公子如玉!”
掌中影像時快時慢。
李惜隨著移動,不敢大意。
白恩不知什么時候跳到了李惜的肩膀上,在李惜的耳邊靜靜地蹲著。
終于。
一團微白色閃過。
“停!”
李惜叫道。
花青也看到了。
很快確定了方位,李惜忙撿起了鏟子。
李惜丟開了鏟子,跳了下去,望著埋在泥土里那一截子衣料,心跳了幾跳。
“白恩!”
她輕輕喚道。
白恩早下到坑洞里,“吱吱”叫了幾聲。
李惜看了它一眼:怎么又學起了老鼠叫?
花青也跳下來。
他撩了衣袖,伸手拽了衣裳一角,運勁,往上一扯,嘩啦一下,整個被扯了上來。
李惜退了一步。
隨著衣裳的扯出,散落一地黑色。
竟然是一堆黑色的蟲子,立時爬走,個個有拇指大小。
李惜的臉色一變。
黑噬蟻,這里竟然有著這東西。
難怪白恩怎么找都找不到。
修士的元嬰與自己的肉身本來有著感應,白恩卻是一直感應不到,原來是這個緣故。
李惜看著那具高大的骨架,早已經被啃得不剩,只是剩下累累白骨在陽光下閃光。
花青嘿了一聲。
“這就是鴻光真人?成了這個樣子,也看不出來。”
他蹲下,伸手輕撫了撫:“果然是年輕,真是不錯,拾掇拾掇,可以制作一把乘手的”
他輕輕抬手叩擊,骨架隱有金石之聲。
“師兄!”
李惜忙拉住他,臉上緊張又認真:“師兄不可。咱們初到這里,也該對人家敬崇些,好歹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呢?少不得給他收拾收拾,妥善安葬了。”
花青一窒,就瞥了她一眼,拍手:“好吧!”
他幾步上了坑頂,四下一瞧,揚聲:“你把他埋到主峰那邊去吧,也算是全了他的心愿了。”
說著,飄然而去。
李惜待他走遠,這才緩緩松開手。
“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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