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竟然在這兒?
李惜擦擦眼睛。
它端端正正地掛在墻上,四周重新加了一圈暗紅的木頭方框。
李惜二話不說,就伸手摘了下來。
她小心地吹一吹,拂去上面莫須有的灰塵。
手下一頓。
畫上被人用筆細細地標注了:小朵,小安。
李惜仔細辨認,她并沒有在畫面上留字。
她扭頭。
院內站著那個女修。
一身白色寢衣的女子身材窈窕,披散著長發,看起來清麗了許多。
李惜咬一咬牙。
她手下一動,把畫端平,摸出了筆,在上面飛快地標注了起來。
很快寫完,她收了筆。
然后,消失在窗外。
女子疾速進來,但見窗外微風拂動,花葉微晃,并沒有什么不妥。
她一眼看到了放在窗臺上的畫。
她忙上前,發現并未損壞。
畫還是那幅畫。
她吁一口氣,雙手捧了,就要掛到墻上去。
手一頓。
她睜大了眼睛。
“萬小雅,萬瑞安、萬小朵”
娟秀的小字,清晰地標注在每一個畫像旁.
她楞楞地,猶如入了定,盯著那幅畫。
有花葉飄進來,落到窗欞上,打一個圈,又落下去。
女修依舊佇立。
記憶中,似乎有什么清晰起來。
“哥哥,憑什么要叫他哥哥?小靜,你說。明明是比咱們晚來的,卻是要叫他哥哥,我不叫。瑞安,就叫他萬瑞安。”
“小靜,你叫了?他的修為不如你,真是的。”
“小朵,哥哥就是哥哥,不可以欺負人。”
“這杜鵑好看,不是紅色的。”
“別動,那個有毒。”
一句一句,漸漸清晰,似乎就在耳邊,似乎她就說過那樣的話。
兩個小女孩在那兒爭辯,一句一句的。
有些不連貫,但是就那樣冒了出來。
她立在那里,腦子里有一根線,牽著她,稍不注意,似乎就溜走了。
一直以來,她時常會出現這種感覺,仿佛有什么事情被她遺忘了,卻又時不時地冒出來。
她每次想再多確認一些,卻總是抓不到。
只是,這畫中的人,她確實看著有印象,連名字都知道。
原來,都是真的?
這個叫瑞安,對,是叫瑞安。
她急轉身,四下寂靜,沒有聲息。
原來,方才她沒有弄錯,這屋子里是真有人。
是她么?
她摸了摸腰上的鼓:只有她不怕她的攝魂鼓,對了,應該就是她。
只是。
她是誰?怎么知道這幅畫?
她把畫捧在胸前,垂下了眼睛。
李惜一路回到屋子里。
鳳尾搖擺著趕上來:“找到白恩老大了么?”
李惜搖頭。
她向外邊望一望,見依舊熱鬧。
那些修士正練得熱火朝天。
李惜在床上盤腿坐下。
結丹以后,她感覺整個人輕盈了不少,似乎用不著睡覺了。
不過,她舒展了一下手腳,還是躺著舒服。
她伸開了手腳,仰面躺了下去。
鳳尾靜靜地呆到一旁去,伸開了枝葉。
窗外有絲絲靈氣。
這里是天元宗,靈力充沛。
鳳尾如今大不如前,它恢復了吸取日月精華,天地靈氣修煉的習慣。
它舒展著身子,每一張葉片都盡情的舒展開,連那紅花也全部開到極致。
絲絲靈力漸漸匯集過來,一點一點地聚集到了花葉上,漸漸地,那花葉上就籠罩了一層薄薄霧氣。由葉尖向根部匯集,閃著微光,形成水珠。
李惜仰躺著,微微閉著眼。她在想事情。
如今,基本已經能夠確定,那個女修就是萬小靜。
莫云霄的女兒,那個失蹤了的萬小靜。
一旦有了懷疑,李惜才發現,這萬小靜同萬重光生得更像些。
并不時分像莫云霄,所以,她才沒有認出來。
還有,杜鵑花,莫云霄說過萬小靜喜歡杜鵑花。
之前她的舊衣裳上,繡得最多的就是那一朵朵杜鵑花。
窗前那一大叢杜鵑,還有她衣裳上的杜鵑。
如今這樣一聯系,倒是豁然開朗了。
這是好事。
萬小靜竟然還在。
李惜唏噓不已。
真是沒有想到,萬小靜竟然還在。
只是,沒有想到,會到了這中洲大陸,成了這天元宗的弟子。
當年她失蹤時,也就十歲差不多吧?
這么小的孩子,又是如何跋山涉水,跨越萬里,到了這中洲大陸的?
李惜思來想去。
她今日留了那些,是想證明一件事。
萬小靜到底還記得萬家嗎?
看她畫中的留言,竟然是瑞安也忘記掉了,只是記得小朵。
照理說,她應該記得一些事情的,又是修真者。
可是,她為什么又不回去尋找萬家呢?
如果,她把童年的事情,全都忘掉了,那這認親得緩一緩。
起碼,她本不認識萬小靜,萬小靜也不認識她。
空口無憑,總要找個能認識她的人來才好。
李惜坐了起來。
目前來看,萬小靜應該在這里生活得挺好,年紀輕輕,就已是長老之尊。
一個單靈根的苗子,到哪里不受到重視呢?
李惜決定先放下了這件事,現在當務之急,她得找到白恩。
到哪里去了呢?
這家伙。
李惜重新躺下去,瞪著帳子頂。
這里是天元宗,她的行動不免受限。
明日,明日再出去瞧瞧。
想到上回那個紫衣修士,李惜現在還是忌憚的。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尤其是宗門,真是藏龍臥虎啊。
在這個修真界,最要不得的就是自我感覺良好,不然下一秒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不是那幅畫,她許是早成了一飛灰,哪容她在這里感慨?
她現在只想一門心思地找到白恩。
李惜心里是惴惴不安的,又有些自責。
當日那些散修全都不見了,老楊頭他們如今也不知所蹤。
李惜靜靜地,闔眼。
清晨的三合鎮上,飄著若有若無的晨霧。
這里離岷山近,早晚常有薄霧縈繞。
鎮子上居住的大都是修士,他們依靠這岷山,修煉、捕獵。
每隔一段時日就有新的修士進來,這三合鎮從不缺乏修士進出。
濃陰環繞的樹下,有人行走。
一個短打扮的修士正大步流星地走著,隔開一段,又有修士出現,這些都是趕早進山的修士們。
他們三三兩兩地,匯集到一條小道上。
這是進山的一條通道。
當然,也可以御物飛行,從上面直接過去的。
但是大伙似乎都習慣了行走。
林子濃密,先前那個修士很快隱入,又有修士接二連三地進入。
一陣嘩響,有修士忽然急速向后退去,撞到了后面的修士。
“怎么了?”
被撞到的修士一個轉身,急問。
然后,就閉了嘴。
前面已經是打了起來。
一只碩大的鱷一口含住一個修士的手,“嘎嘣”一聲,咬了下來。
另外一個修士忙后退,手中的棍子迅疾捅出,“鏗”的一聲,棍子從堅硬的鱷甲上溜過,飛回,回身抽打在鱷背上,悶響。
大鱷一甩尾巴,依舊往前。
趕來的兩個修士祭出長刀,飛身向前。
卻是雙雙頓在空中。
二只金翅雕忽然憑空出現,利爪一伸,牢牢地攥住了半空中的一個修士。
底下的修士一陣驚呼。
金翅雕扇起的翅膀悄然無聲,直接升上了半空。
眾人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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