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霧彌漫,一陣搖晃,人影模糊。
她扭頭。
紅光從幾個陣中蔓延出來,升到半空,同圓盤中重新釋放出來的紅色交織在一起,一時紅光大盛。
李惜咬了牙,深呼吸了一口氣。
看樣子,花青他們被困住了。
六個方陣同時旋轉,無極駐守的這個紅網,都是金丹修士。
李惜牙一咬,掌中聚力,彩光大盛,向著腳下的紅網插去,紅霧一時飄散。
她的眼淚差點出來。
一條巨大的白蛇,正團團圍著,小心地盤著中間那人。
李惜心如擂鼓:“師父!”
她叫。
沒有回聲,也沒有應聲,只有那細細密密猩紅如血的紅光交織,試著圖片重新靠攏。
李惜猛地回頭,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身后那六座方陣。
紅光彌漫,方陣急速運轉。
六個元嬰修士。
李惜紅了眼睛。
陣眼太強,她不能動,所以,她只能動其次。
她一個翻身,向北位的兩個修士攻去,下手狠快。
李歡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拍飛,飛在半空的時候,她還在想:為什么是她呢?
她摔倒在地上,跳起來,想沖回去的時候,發現第二個修士又飛了出來。
身影變幻如鬼魅,李惜接二連三出擊,掌中靈光閃動,又拍飛了兩個。
陣中的元嬰修士怒喝一聲,向著李惜撲過來。
李惜卻虛晃一下,直接向著第二組奔去。
如法炮制,輕易地攻入了第二組的北位。
四個方位中,北位最是弱,李惜之前站的就是北位。
李惜知道這陣的編排。
趕到的元嬰修士一時猶豫。
這陣一旦進去,就是攪亂。眼看著李惜,卻是咬牙。
李惜在他猶豫間,又轉入第三組。
一連散掉三個組,看著身后咬牙切齒,不管不顧同時撲過來的三個元嬰修士,李惜這才縱身重新奔向那個中間的紅圈。
在三人撲過來同時,她已經站在了那個紅圈之上。
一旁,無極也已經脫離了那彩光,他扭頭,如離弦之箭向李惜疾馳而來,眸子發亮,一雙手通紅如烙鐵。掌中肉盡數消失,只剩數根白森森的指骨。
李惜回身,眸子晶亮,猶如跳動著兩簇火苗。
方陣終于松散,腳下已經張開一個三尺的口子。
她頭朝下跳入。
幾人止步于紅圈上。
“師父!”
一聲呼喚。
紅光中。
李惜跑向地上那盤著的白玉蛇,心口劇跳。
蛇身玉白,僵直,拉都拉不開。
竟然是已經僵化多時。
“師哥?”
李惜又去搖花青。
花青臉孔通紅,連頭發似乎都染成了紅色。
他的眼睛緊閉,已經昏迷了過去。
“師哥!”
李惜跪地,淚流滿面。
這是怎么了?
常碧青他們不是去了云洲的蒼莽山嗎?怎么會在這里?
這個陣,又是怎么回事?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李惜張著手,試圖喚醒花青。
嗡嗡的聲音驟起,紅光頻閃。
李惜抬頭。
隱隱約約可見外面跑動的身影,先前那破裂的缺口重新又合攏。
這是重新啟動了。
李惜站了起來。
四面紅光閃動,根根紅線飄舞,向地上的花青和白蛇包裹而去,大部分都被白蛇擋住,紅線在蛇身上切割著,發出陣陣紅光。
卻是只留下道道紅。又是稍縱即逝。
這是常碧青在以妖獸強悍的肉身在抵擋,但是,看這樣子,等到這具蛇身殘余的靈力耗盡,恐怕.
地上僵直的白蛇,昏迷的花青,還有瞎掉的黑狐。
李惜雙拳緊握。
“該死!”
她的心中充滿了悲愴。
常碧青一避再避,都避到這中洲來了。
都說妖獸害人,可是在李惜看來,這些人連妖獸都不如。
所有符畫盡出,數百張符畫緩緩升起,把李惜團團圍繞在中間。
她靠近白蛇,顫抖著伸出手。
白光暴起。
紅網驀地膨脹,驀地爆裂,向四面散開,紅光消失。
眾人急退。
無極從網上栽了下來,坐在地上,一時不能動。
氣浪騰空而起,直上云霄。
熱浪中,李惜抱著花青,站在那硝煙之中。
她回頭,冷冷地瞧了眾人一眼,明七打了一個寒顫。
“追!”
幾個元嬰修士紛紛躍上云頭。
“轟隆!”
一團火焰,從氣浪中蔓延,熊熊燃燒,映紅了半邊天。
幾個元嬰修士紛紛躍了上去,見那火苗中間黃紅。
搖曳跳躍的火苗盡情向上燃燒,燒光了旁邊的樹林。
四下風聲起,林子里簌簌作響,方才還熱鬧的場地,此刻是一片寂靜,地上散著妖獸和修士的尸體。
眾人驚魂未定地看著,沒有人說話。
看著地上一具長長的骨架,盤在那里。
這是?
一具蛇骨,少說十來丈長。
是之前那個妖修。
眾人眼睛里露出惋惜。
9階的妖修真身,就這么給毀了。
骨架漆黑,拖動猶自有金石之聲。一群衣裳破敗不堪的修士,拖著那具環形的蛇骨回程。
偌大的林子安靜得很,沒有鳥雀,也沒有走獸。
人群散去的空地上,一只白面老猿猴,不知從哪里爬出來,哀聲叫著,向著地上殘留的環形黑印。
春去秋來,草木蔥蘢。
蒼茫山和岷山一時沒有修士入林。
人都說,那林中,有妖修,叢林中出現,挖人腦髓,吸取精華。
一時人人畏懼,無人進去。
蒼莽山外的山路上,一座茶棚。
三五片竹蔑子,幾張方桌,卻是熱鬧。
一個青年男子停在茶棚邊。
棚子里已有三五個人,正聊天,一旁的一個老頭正手提一把茶壺,怔怔地聽著出神。
青年不動聲色地坐了下來。
“這里真有妖修?不能啊?前陣子,天元宗都去過了,不是說都抓干凈了嗎?”
一個修士往嘴里丟了一塊肉干,嚼巴了幾下,咽了下去。
意猶未盡。
“不信?聽說是個化形妖。只是長得太過丑。抓住人了,也不殺你,只是看著你笑。那倆眼睛一瞪,嚇死個人。”
“這敢情是只母猴吧?對,就是只母猴子。人家那是在找公猴呢,哈哈!鄭猴子,怎不抓了你去,配一對,唉……”
一旁的另外一個就笑哈哈地說,咕嘟灌了一大碗茶水。
一旁的人就笑得發抖。
叫做鄭猴子的那人也著牙笑。
這是個路邊的鋪子,里面賣些茶水,簡單的飯食,供過往的修士歇腳。
開茶鋪的老頭,是個凡人。
在這里開了十多年了,倒是挺好。來往的都是修士,倒也平安無事,并沒有人為難他這個沒有修為的凡人。
一來而去,他也認識了不少人。
他扭頭,看見這個青年人低頭坐著。
忙過來,提著瓦罐熱情地上前:“您是要點啥?”
他提了罐子開始倒水。
水滿了,他推過去。
“喝茶!”
青年抬起頭來,老頭一陣恍惚,人明明就在眼前,竟看不清他的面貌。
他眨了眨眼,重新瞧去,還是看不清。
他回頭,瞧向方才那幾個人,他們還在說話。
那個絡腮胡子正把一顆花生在嘴里吹了吹,扔進了嘴里,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動一動的短胡須。
他再轉回頭,發現茶碗空了。
他斟茶,茶水落在碗里,清脆,他目光盯著茶碗,不敢再看。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