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玥琰從他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還有那一抹，說不清，是什么，卻讓她忍不住揪心的情愫。

“你這到底是什么病？為什么不去醫治。”

她相信，醫生一定可以讓他恢復健康。

如果一個專家不行，那就一打。

“無法醫救。”鄭紹寧慘然望著炙熱的太陽。

仿佛，即使這樣的炎炎烈日依舊溫暖不了他。

“怎么會，你又不是癌癥。”在夏玥琰的世界里，癌癥才是奪走生命的最大兇手。

鄭紹寧搖搖頭：“因為，藥太昂貴。”

“多少錢，”夏玥琰焦急地問，“即使砸鍋賣鐵、貸款也要把病治好呀。”

“這種藥，買不到。”鄭紹寧雙目無神地望著遙遠的天際。

他想念，想念那個溫暖的擁抱。

想念，想念三個人圍坐在桌邊的溫馨。

“是什么藥？全球都沒有賣嗎？全球購呀，不行可以找代購呀。”夏玥琰焦急追問。

蘇絲語曾經說過，這個世間，只要是能用錢解決的，都是不事。

所以，她現在也認為，只要出夠足夠的錢，一定能買到給他治病的藥。

“人心。”鄭紹寧慘笑一聲，閉上眼睛。

“人心？”夏玥琰愣住了，這個東西的確不好搞。

殺人是犯法的。

她聽說過，有死胎被黑市販賣，變成盤中餐的。不知道這種的行不行。

正要問，就聽鄭紹寧說：“對，一顆溫暖的心，必須要足夠溫暖一輩子的，才行。”

她一顆心放了下來，可，又為難了起來。

一顆溫暖的心，還要溫暖一輩子，總不能淘寶給他買個玩具。

就算是玩具，那也不能保證一輩子，幾十年不壞的。

她眉頭緊皺，為難地說：“我不知道哪里找得到，但作為朋友，我希望你能好起來。”

鄭紹寧感激地沖她笑笑：“你可以抱抱我嗎？”

她輕輕地將他擁入懷里，柔聲問：“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良久，鄭紹寧的聲音在她耳后響起，極輕，帶著幾分蠱惑：“你知道不知道，這樣會上癮。”

“？”夏玥琰的心像被小貓輕撓了一下。

“有那么一天，你不在我身邊了，我要怎么辦？”滿是惆悵和失落的聲音，再次響起。

夏玥琰連忙安慰：“不會的，我會陪你，直到你找到那個心的。”

鄭紹寧笑了，笑得特別凄慘：笨蛋，你就是那顆心。可惜，你卻始終執著地，要往別處去。

“真的嗎？”他努力裝出一絲驚喜。

“真的。”夏玥琰重重地點頭，她覺得，也許只有這有這樣，才能讓鄭紹寧安心。

“如果，永遠找不到呢。”鄭紹寧的嘴角微微彎起，他好希望她說的是真的。

“不會的，我幫你找。”夏玥琰暗暗下決心，一定要發動絲語和安然，幫小師傅找到那樣的人。

“謝謝你。”他閉上眼睛，她終究還是不明白自己的心。

“你不要太擔心，一定可以找到的，一定可以。”傳言，通過六個人就能找到最終的目標。

那么，還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這個病會死人嗎？”夏玥琰不放心地問，雖然不排除能夠找到，但是，肯定是需要時間的。

鄭紹寧平淡地說：“會，死亡率很高，很多人都自殺了。”

“是不是很疼，所以忍不住？”夏玥琰擔心地問，“那你答應我，不可以自殺，好不好？”

鄭紹寧依稀記得，媽媽曾對他說：“你答應我，要好好的，好不好？”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雙眼眸。

他在心里默默地問：媽媽，我這樣算是好好的嗎？

“我不確定，保證不了。”幽幽的聲音，仿佛只剩一絲游魂，漂浮在人世間，茫然不知歸處。

“不行，你一定不可以自殺。”夏玥琰大聲喝道，推開他，看著他空洞無神的雙眸。

她開始有些害怕，因為，她看不到里面有生氣。

那股生無可戀的氣息，讓她覺得，只要一松手，他也許就從這頂樓跳下去了。

“所以，”鄭紹寧看著她略顯慌張的臉，微笑著說，“你陪著我，好不好？”

“可是，我也不可能一天24小時陪在你身邊呀。”

夏玥琰想幫他，真的想，可是，她也有自己的難處。

“那我跟在你身邊，可以嗎？”鄭紹寧此刻像極了哭鬧的小朋友。

仿佛只有跟著她，才能獲取一份安全感。

“我總得回家睡覺呀。”夏玥琰苦笑道。

“如果，我們住同一個地方呢？”鄭紹寧很快接道，顯然，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

“什么？”夏玥琰瞪大了眼睛。

她的大腦被兩個大字沖擊無法思考：同居？！

“我是說，有一個大套。很多房間，你住一個房間，我住一個。那樣的，可以嗎？”鄭紹寧少見地露出幾分慌亂。

“我有住處。”說實話，夏玥琰很喜歡何安然借給她的畫室。

一個屬于自己的小空間，沒有任何人打擾。

她可以宅著，做任何自己喜歡的事。

“我知道。”鄭紹寧失落地勾勾嘴角。

夏玥琰有些不忍心：“你是一個人住？”

鄭紹寧立即點頭，臉上寫滿了期待：“是的。”

夏玥琰想起，之前去過他們樓下，那時候，見過他的室友的呀：“不是還有寧宇辰和蕭遠星嗎？”

“那是他們的宿舍，不是我的。”鄭紹寧低頭，轉而，抬眼看向遙遠的天際，“他們怕我一個人住，會自殺。所以，讓我住他們那里。”

聽到他說起自殺的字眼，夏玥琰心頭一驚：“你讓我想想，好嗎？”

她的腦海出現他跳樓的樣子，割腕的樣子，上吊的樣子。

全是那空洞的眼神。

她不由地手下抓緊了他。

生怕松開，他就像泡沫一樣，爆裂在陽光下，不復存在。

“好。”鄭紹寧有些虛弱地點點頭。

兩個人靜坐了一會兒，夏玥琰實在熱得受不了，便一起下樓去。

整個下午，夏玥琰都是魂不守舍的。

清單對著對著，腦海就出現鄭紹寧躺的太平間的景象。

她真個人心神不寧。

清單，對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沒有能對完。

夏玥琰不得已，打開微信群，發出緊急求救。

劉佳佳：怎么了？

蘇絲語：啥情況？

何安然：問號臉

夏玥琰：絲語，安然，你們今晚能不能到畫室來。

蘇絲語：行。

何安然：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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