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郎已經是二十五的年歲,早就是過了弱冠之年,因為長得清瘦,又是不曾干過什么重活兒,是以,看起來有些孱弱。
許是念書久了,卻依然是沒有功名,臉上露出了些許的頹廢,但聽到姜氏的招呼時,面上露出了淡淡的得意。
是啊,他是家里唯一的讀書人,家中賺到的銀錢,都是給他念書用的,家中有啥好的,都是先給他的。
莫名有了一種優越感,于是,許三郎的頹廢消散了一些,昂首闊步的走到了里頭,頗有幾分眼高于頂的模樣。
偏生許三郎雖沒有功名,但到底是念書的,身上的氣息和村里莊稼漢有幾分的差距,所以姜氏是很喜歡這個兒子的。
“娘,我來了。”許三郎走了進去,后面跟著的是他的一雙兒女。
“來來來,過來,娘給你挑了幾塊刺少的,都過來吃吧。”姜氏愛憐道。
魚不小,看著是有三斤模樣,但因為是草魚,所以刺比較多,只有魚肚的那一塊地方,才是有幾根刺的,魚肉會顯得格外的肥美。
只是,魚肚就這么幾塊,姜氏全部夾到了許三郎跟前的碗里。
林氏不滿道:“奶奶,川子和爹在外賺錢也是辛苦的。”
“咋?你不樂意?”姜氏反問道:“等三郎考取了功名之后,你們被眼巴巴的貼上來。”
對于普通百姓來說,若是能當上官,那就不一樣了。
就算是七品芝麻官,在鄉下人的眼里,也是厲害得很。
姜氏此話一出,林氏便不好說話了,汪氏和陸氏的表情都不好。
因為沒有分家,家中賺回來的錢都是交到了姜氏手里,所以呢,交上去之后,都是給了三房來用。
小姜氏是許三郎的媳婦,也是姜氏娘家的侄女,嫁過來之后,仗著婆母就是姑姑,是以,很跋扈,活兒都不怎么干的,一旦是到了飯點,來得那叫一個快。
小姜氏仗著夫君是家中受寵的,總是偷懶,三房幾乎是沒有經濟來源的。
小姜氏會刺繡,按理說認真刺繡的話,一年也有三兩銀子。
可是,小姜氏偏不,刺繡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所以,一年能賺到二兩銀子就是不錯的了。
許老漢只知道種地,年紀大了,去做短工明顯也是不現實了,地里能賺到多少銀子?
許老三每年念書的時候需要交的雜七雜八的,至少要六兩銀子,這都是大房和二房賺來的。
要說許老三能考取功名,那也太慢了吧?
十一歲算命,開始去念書,十五歲的時候下場,考了十年,如今二十五歲了,還不是秀才。
如此下去,誰能一直供得起。
大房和二房早有不滿了,偏生姜氏偏心是偏心到了骨子里,說再多也是無用。
何況,做人留一線,大房還是忌憚的,萬一許三郎真的考上了呢。
這頓飯對大房和二房來說,吃得很沒有滋味。
飯后,許陽在洗碗,胞弟許宣跟了過來,幫忙打水。
“姐姐,你好了嗎?不成的話,我來洗碗吧。”許宣殷勤道。
如今不過是九歲的小孩子,不過遺傳了許家的高大基因,如今長得倒是不矮了,只是臉上的稚氣,依然清晰可見。
“好了。”許陽微暖,道:“你今兒個去了哪兒?”
醒來時沒有看到許宣。
“我去了外祖家。”許宣低聲道。
“和小舅習字?”許陽想了想,問道。
小舅是個秀才,雖然考不上舉人,但是好歹是認字的。
外祖父家距離村里不遠,就是在云姚村,走路的話,一炷香就到了。
若是家中都是泥腿子,許宣也不會想著要去念書,只是許三郎能去念書,他便是生出了幾分的期盼,想著自己也能去。
被小舅熏陶,也知道自己是個愛念書的,所以每次早晨去割豬草回來之后,下午就去云姚村跟著念書。
這些都是悄悄的,就連陸氏都不知道,許宣也是相信了唯一的親姐,這才告訴的。
陸家那邊怨念陸氏嫁過來之后,不硬氣,擔心外孫不能得償所愿去念書,所以呢,一直隱瞞著陸氏,不讓陸氏知道。
紙張太貴,買不起,陸家就整了個沙盤,給許宣練字。
“是的,姐姐,我如今已經學會了一千個字,小舅都夸我有天賦。”從六歲到九歲,許宣很認真。
“那你想不想念書?”許陽問道。
如此背地里悄悄的,總歸是有點見不得光的。
“想。”許宣點頭,但是眼神黯淡,說道:“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
“為何不能?”許陽說道:“你想,就跟娘說。”
“跟娘說?”許宣問道:“可是姐姐,若是如此的話,娘不就知道了嗎?”
“讓娘知道才好。”許陽點頭道:“去吧,我快洗完了。”
許陽將洗好的碗筷擱在了籃子里,許宣很疑惑,低著頭沉思。
三房那邊,已經開始洗漱了,三房大兒子許江和小女兒許河已經已經熄了燈,大房那邊,門還是開著的,但是不曾點燈。
“三娃。”陸氏看到許宣,叫了一聲。
“娘。”許宣立馬跑了過去,說道。
“你最近都去哪兒了,每次都是晚上才回家,和你說不要總是在村里玩太久,你總不聽話,你這孩子。”陸氏心累道。
許宣點頭道:“知道了,娘。”
說完,把陸氏拉近了屋里。
許陽笑了笑,打算去打點熱水回去洗一洗,正好看到林氏出來了,林氏看到許陽,點了點頭,道:“還有熱水嗎?沒有我就燒一點。”
“有,大堂哥咋了?”許陽看林氏表情不對,于是問道。
“還能是咋了,磨破了皮,真是過分,磨破皮辛苦賺回來的錢,都落不到自己的頭上,連吃個魚都只能吃魚頭。”林氏抱怨道。
嫁過來也有了半年,林氏最喜歡二房的這個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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