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就連呂嬌嬌都愣住了,二十兩銀子還是因為她賣了配方才有的,大房在村里只能算中等水平,竟然還攢了二十兩。
大房的呂靜香也張著嘴,呂文武扯著袖子問她,“姐,二十兩能買多少麥芽糖啊?”,嚇得呂靜香急忙捂住他的嘴。
三嬸更是止不住眼淚,哭喊道,“二十兩!張玉鳳,張家壩子就在我娘家附近我還能不知道嗎?你們那里哪戶人家能給嫁出去的姑娘二十兩的體己錢,我起早貪黑的和孩子他爹在地里忙活,病了也舍不得吃藥,一年到頭除了過年沒見過葷腥,嬌嬌見我們不容易才買了大豆給了五十文,可別人就在我眼皮底下攢了這么多錢,要不是今天出了這檔子事我們還蒙在鼓里,這還有天理嗎?”
大人孩子哭作一團,三叔也紅了眼睛,“爹娘,你們向來偏心大哥我就不說什么了,可我屋里過得多不容易您老不是沒見著,幾個孩子大的拉扯小的才長到這么大,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咋能偏成這樣?”
老兩口也半晌沒回過神來,自個是時不時的給了大房錢,可也不會有這么多吧。
呂志明早年間脾氣就是有名的暴躁,從呂德成身上就能窺得一二,如今當著家里一群小輩被自個兒子質問,火氣一下子就起來了,“這家里如今是誰做主,你個當兒子還教訓起老子來了,要翻天了不是?我就是貼補了你大哥,你又能說什么!你大哥身體向來不好,你大嫂幫襯你們還幫襯得少了嗎?如今有了媳婦就忘了爹娘兄弟,白廢了你娘那么疼你,一出生老子就該掐死你!”
這話一出,不說三房,就是呂嬌嬌都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雖說記憶里兩個老人偏心嚴重還重男輕女,可畢竟沒自己親身經歷過,再加上上次來老宅兩個老人還是明事理的模樣,讓她一下子沒料到。
大房偷奸耍滑向來是出了名的,三房因為自家勞力少,干啥都是使了實力的,就怕別人背后說閑話,結果還是落不了好。
楊氏連聲音都哭不出來了,捂著嘴大滴大滴的掉眼淚,呂德海伸手攬住楊氏,看了幾眼臉色鐵青的老兩口,忽然雙膝跪地落在老兩口面前,用屋里都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爹娘,趁著今天二哥也在這,我有啥話就直說了,我家人口多勞力少,做啥都搶著做,就怕別人說閑話,可還是得不了好,如今這個情形您二老也知道,爹娘再不介意我也不想讓兄弟幫著我養孩子,這樣下去難免有鍋蓋碰鍋沿的時候,二哥分了家自個能養活一家子,我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就是勒著肚子吃糠咽菜也會把幾個娃兒拉扯大,求爹娘做主讓我分了家單過,以后關上門自個過自個的日子,是好是孬都是自個的命!”
楊氏扯著幾個孩子跟著跪下來,二妮抱著小妮,連小孩子的眼睛也是紅腫的。
呂德成木訥的站在一邊,想要勸幾句可又覺得自己就是個反面典型,怕是越勸越上火,張張嘴也沒說話。
呂志明也沒想到向來孝順聽話的三兒子會突然提出分家的想法,要說二兒子不親近,又是個像自己一樣的暴脾氣,受不得管教和委屈,他要分家老兩口雖然不舒服卻還是答應了,眼不見心不煩,幾兩銀子打發出去就行了。
可小兒子一直是寵著的,辛辛苦苦攢了彩禮錢給他娶媳婦,如今成了家居然要分開過,把他氣得眼前發黑,一口氣緩不上來,呂德成眼疾手快急忙上去給老人順氣。
呂志明一把拍下他的手,“你可一邊兒去吧,要不是你開了個好頭,你弟能跟著你學嗎?少在老子跟前晃悠,看著你就來氣。”
呂德成氣得眉毛倒豎,剛要張口反駁,自己的袖子卻被人扯了好幾下,轉頭一看,呂嬌嬌對著他搖了幾下頭。
這邊還沒消停,李氏突然從炕上站起來一耳刮打在楊氏臉上,指著腦門罵道,“你個光吃飯不下蛋的老母雞,你個喪門星,你嫁進我呂家十幾年,盡生些不帶把的,我看在我兒子份上不和你計較,要換了其他人家早休了你叫你滾蛋了,你不知足就算了,你還敢攛掇我兒子跟我分家,這是什么沒教養的人家戶才能教出這樣的女兒……”
楊氏一聽這話扯著幾個孩子站起來,用袖子給她們擦了眼淚。
“對,不止您氣,我也氣我爹娘呢,教我侍奉公婆,照料孩子,操持家里和睦妯娌,咋不教我人善被人欺,拼死拼活的干不如別人幾句好話,既然您這樣不滿意,那就叫您兒子休了我吧,誰不是在家當寶貝疙瘩一樣養大的,憑啥來這兒被踏削,我今兒個領著孩子回家,希望您能給您兒子找著一個像嬌嬌她親娘一樣有錢的,像我一樣能干活的,像張玉鳳一樣會說話的媳婦,您去禍害別家閨女吧,我不伺候了。”
一通話噼里啪啦的說出來,三嬸覺得這壓抑許久的心里都舒坦了許多,呂嬌嬌忍不住在心里舉了個大拇指,說得她都覺得解氣。
李氏氣得倒回炕上呼哧呼哧的喘氣。
張氏見他們鬧起來沒來得及顧自己,本來松了一口氣,聽見三房說要分家這心又一下子提起來。
兩個兒子在學堂讀書一年要花不少錢,呂靜香也到了說親的時候,嫁妝現在就該備著,有三房跟著平攤能省下不少,再加上老兩口貼補,她自個就花不了幾個子兒,三房就是要分家也得拖到他家大妮快說親的時候。
更別說如今自己丟了二十兩,是不是三房拿的還難說,怎么能允許他們就這么走了,當即附和著李氏說到,“弟妹你說的這些可就不對了,人要懂得知足,你去哪尋個像咱們娘這樣和氣妥帖的婆婆,爹娘脾氣好不與你計較,你也不該鼓動著三弟與爹娘分家,傷了家里的和氣。”
呂德海摟著自個媳婦,心疼得無以復加,因著是自己親娘才忍了下來,見張氏還在一旁添油加醋,站起來抬腳就踹了出去,一腳踢在張氏肚子上,張氏“哎喲”一聲叫喚起來,蜷縮著身體倒在地上。
“你是個什么東西,現在拿捏起大嫂的架子了,那二十兩里有多少是我兩個的血汗你自個兒清楚,如今被人偷了那也是報應到你頭上了,這家今天我是分定了。”呂德海大聲嚷道,又抬頭看了眼呂德成,“我可不想跟二哥一樣留媳婦給你們磋磨,以后該孝敬的我一點不少,明兒個我就去請大伯家過來主持分家,孩他娘,收拾東西走。”
說罷扯著楊氏和幾個孩子就往外走,呂志明氣得身上顫抖,煙斗都摔成兩瓣,大伯母躺在地上哭嚎著。
呂嬌嬌見著這一堆亂糟糟的樣子,連忙扯了幾下呂德成,當事人都走了一個,呂德成要還在這杵著,叫老人想起來指不定要把火撒在他身上,辛虧呂德成也不是傻的,兩人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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