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沒人說話，張氏的哭嚎越來越大聲，一群人圍在門口指指點點，劉氏從人群里擠出來，攬著張氏的肩膀哭起來，“老呂家可真不是東西，我家表姐嫁進來十幾年，有兒有女的，兩個弟弟也是她幫襯著才娶了媳婦，說翻臉就翻臉……”

呂嬌嬌看著劉氏沖進來，覺得自個的額角都跳了幾下，這放在現代可真是戲精本精，哪里都有她的事。

最后還是呂德成在旁邊接了話，“大伯，我大哥他昨天開始就沒回家，也不知道哪兒去了。”

“你們瞅瞅，這就是你們寵著慣著的大兒子，家家戶戶忙著耕地，連我這個歲數的都要搭把手，他倒好，兩天不見人影，自個媳婦也管教不了！”呂志明的大哥語氣不善的說著。

李氏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說道，“我家德發去鎮上做生意去了，要分家也得等德發回來再說吧。”

“等什么等！你們還管不了兒子的事不是，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大哥，我就利索的給你斷個干凈，要是不認，我馬上就走。”

呂志明爹娘去得早，他和幾個弟弟都是跟著大哥大嫂長大的，一聽這話急忙站起來，“大哥說的什么話，都聽大哥的。”

李氏張嘴還要再說些什么，被呂志明橫了一眼，卻只能不甘心的一跺腳。

張氏也明白現在自個兒的撒潑打滾不頂用，眼見分家已成定局，連忙從地上撐起來看看他們打算怎么分。

呂志明大哥的臉色稍微好看些，伸手招呼呂德海過來，“日后雖說分家了，可不能忘了祖宗，爹娘也是要孝敬著的。”

呂德海急忙點頭，“這是自然，分家只是為了少生事，爹娘生我養我，那是一定要報答的。”

呂志明的大哥滿意的說道，“這兩天地里事多，趁著現在我就做主給你們分家，你說說你分家想要啥？”

“鍋碗瓢盆自然是少不了的，地里的家伙什也得勻一套，田地也得分點，至于房子……”呂德海有些拿不準，看了幾眼楊氏。

李氏本就憋著氣，一聽這話忍不住跳起來，“可別舔著那張臉了！還想要房子，門兒都沒有！這房子是我和你爹一塊磚一塊瓦的背出來的，你們現在住著的西屋還是你大哥跟著忙活才建起來的，你們狼心狗肺！我可不想拿來喂狗……”

楊氏嘆了一口氣，鬧成這樣，若是還住在一起，得受多少閑氣，可要是不要房子，一家子住哪兒。

高氏在一旁看的分明，知道他們的為難，剛想開口說住我家吧，就被人扯住了袖子。

呂嬌嬌伸著腦袋貼在她耳旁說道，“嬸娘，現在可別說話，剛才奶奶那樣你也見著了，你現在上去說話不是火上澆油么，她更認定是你在背后攛掇三嬸了，到時候你和三嬸都為難。”

高氏邁出去的腳只得收了回來，暗自埋怨自個，這么大人還不如嬌嬌一個孩子懂事。

呂志明的大哥用力咳了幾聲，“住在一起也不是個辦法，德海一會去尋個住處，房子就不要了，叫你爹娘把錢貼補出來，其它物件先給分了。”

接著又說起田地，莊戶人家田地是比房子牲口還重要的東西，肥田和孬田的出產量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李氏雖然背過身去，耳朵卻豎的尖尖的。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家是三十畝地，有五畝中田老二分家的時候給了他，剩下的就留五畝肥田給自個吧，讓三家每年輪著幫你養，把二十畝分給兩個兒子。”說著又看了眼安靜站在一旁的呂德成，“老二，你可別怪你大伯偏心，當時想著你是手藝人，怕也是顧不上地里，就做主分了五畝。”

呂德成自然是連忙搖頭，“怎么會，大伯分的公正，我心里沒有二話。”

呂嬌嬌卻暗自撇嘴，公正個屁，五畝地也就罷了，房子是呂德成帶上鋪里的人和王嬸一家以及三叔建起來的，老兩口一眼都沒去瞅過，鍋碗瓢盆幸虧王嬸家借了大半年才有的用，唯一的牲口就是只老母雞，還是高氏的娘家弟弟送來的。

這個分法就是李氏有心說點什么也沒法了，張氏更是急得直跺腳。

剩下的牲口農具又扯了半天皮，驢說是自個要用，豬也不給，呂志明的大哥發了火，才不情不愿的答應給三房兩只雞，一套地里的農具，鍋碗瓢盆各一套，“那就這樣說定了，德海去尋個去處，叫你媳婦把娃兒的東西收拾了，我……”

張氏突然插嘴道，“那我丟的錢可咋辦？”

圍觀的人群騷動起來，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婦都交頭接耳的，時不時還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人說家丑不可外揚，她就生怕別人不知道。”

“要不是她扯什么丟不丟錢的，德海家的能分家不是？”

“分的好，以后這地里的活就能看出來誰家偷奸耍滑了…”

“可不是……”

呂志明的大哥一下子站起來，舉著拐杖的手顫顫巍巍的，要是自個的兒媳婦，他早收拾人了，只好將火氣撒在李氏身上，“你這個當婆婆的教的什么媳婦？長輩說話有她插嘴的份嗎？丟了錢咋辦，該找里正找里正，該報官就報官。”

李氏被數落得漲紅了臉，只好拿眼睛剜了幾眼張氏。

最后還是呂志明敲了敲自個的煙斗，對著兩兄弟說道，“就照大哥說的辦吧，雖說以后分家了，你們還是兄弟，富的幫襯著窮的，一家子都過得紅紅火火才好。”

見呂德成兩個都點了頭，他才繼續說道，“德海家的進屋收拾東西吧，明兒個開始就自家照顧自家的地，德成，你大哥不在家，你如今也休了幾日，就幫著你大嫂做點地里的活吧。”

呂嬌嬌和高氏都是一臉心疼的模樣，呂德成難得休息幾日，在家里連洗腳水都是大毛給倒的，如今還要幫著她家種地，可當著一堆長輩的面，不答應那是指定要被別人戳脊梁骨的。

呂德成卻沒想那么多，耿直的點了頭，“好咧。”

呂嬌嬌只好扯著他的袖子，清脆的說道，“剛分了家大伯母想必也忙不過來，那我幫著爹正好把家里的五畝地給種了，我今年打算種大豆做豆油來著。”

呂德成估計著閨女是為了做豆腐，但是她沒有明說，他也裝作不知道的應答了。

張氏的臉色卻一下子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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