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妮立時拎著粽子走了上來，笑著說道，“今兒是端午，二嬸和我娘一早就準備好了，有您最愛吃的大黃米摻雜了小棗的棗粽，還有文忠他兩喜歡吃的肉粽，既然家里有了，自然不好再吃外人的不是。”

呂靜香驚詫的眼神在大妮身上打轉，似乎沒有想到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女孩，如今也跟著變得說話伶俐起來。

呂嬌嬌也接上了話頭，朝蓮花笑著說道，“是啊，奶，蓮花嬸娘一個寡婦，又未改嫁，平常自然是不好多出門的，又沒有什么賺錢的營生，想必自己也困難，就讓文忠他們吃我們帶來的就行，別給蓮花嬸娘添麻煩了。”

蓮花叫她說得一后背冷汗，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朝李氏看過去。

果然，李氏疑惑的皺起了眉頭，心里暗自思忖著。

嬌嬌說的也是，這蓮花平日里可不像個守寡的，三天兩頭的往外跑，一跑還是大半晌不回來，也不見她做什么繡花織布的活計，怎么錢就跟用不完似的。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李氏就越發覺得許多地方不對勁，看向蓮花的表情就越發疑惑和提防。

蓮花見勢不對，故技重施的抬起手帕擦拭眼角，“嬌嬌侄女說得是啥話啊，我雖然是個寡婦，可也不是個犯人，出門走動走動也是尋常，況且我雖未賺錢，卻剩些家底足夠自個兒吃喝，怎地叫嬌嬌侄女這么一說，倒像是我干了啥見不得人的勾當似的，若是瞧不起我便直說罷了！”

“你們圍在院子里干啥？”

呂德發特意繞了遠路，和村子里的人聊了小半會兒，估摸著時間差不離了，這才掐著點回來。

還沒進院子就見著院里劍拔弩張的，還以為張氏又欺負蓮花了，連忙進了院子劈頭蓋臉的就罵道。

“你這一天天的是咋回事，人蓮花招你惹你了？你有事沒事就得欺負人，幸虧人脾氣好，你換了別人試試，哪里能叫你這樣囂張！”

本就疑心的李氏更是奇怪，自己大兒子向來怕媳婦怕得要命，自個兒為著這不知道罵了多少回，今兒怎么跟變了個人似的，還敢指責起文忠他娘來了。

張氏向來潑辣，哪里能叫呂德發嚇唬住，手一叉在腰上就叫喚起來，“呂德發！老娘給你臉了不是？你為了這么個狐貍精教訓我？你倒是問問這一屋子的人，我什么時候欺負她了，倒是你，上來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袒護她，不知道的以為那個才是你孩子的娘呢！”

呂德發一見張氏發了火，頓時氣焰就消了下去，張了張嘴半晌沒說話。

張氏像是勝利了一般瞅了瞅蓮花，蓮花暗地里白了呂德發一眼，剛準備哭呢，呂嬌嬌就搭話了。

“是啊，大伯父，你咋生這么大的氣，事兒是這樣的，今兒不是過節嗎，蓮花嬸娘說是家里裹了肉粽，要叫文忠他兩去吃哩，可趕巧啊，三嬸和我家也裹了，叫我和大妮帶來，既然家里有，那怎么好意思吃蓮花嬸娘家里的，哪曉得嬸娘就哭哭啼啼的，說我們瞧不起她，這是哪兒跟哪兒的事，您快在蓮花嬸娘跟前替我們說說話，我們真不是這個意思。”

呂嬌嬌說得不偏不倚，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斷章取義，可蓮花怎么聽這心里怎么就覺得怪異，可一時之間又找不出話來搪塞，只好呆站在原地，沒有反應。

在呂德發聽來卻完全不是這個意思，倒像是蓮花得了好，在張氏面前炫耀呢。

畢竟是自己十幾年相濡以沫的人，當初也是念念不忘求娶來的媳婦，蓮花也才和他好了一些時日就這么囂張，要是再對她好些，豈不是要上天，虧得在他面前柔情蜜意的，說是只為了他這么個人，只要能在他身邊便什么都好，如今這什么都想要的模樣，讓他不禁有些煩躁。

當即對呂嬌嬌幾人說道，“原來是這樣，我方才剛進來還沒弄清楚，你們說得也沒啥錯處，是你蓮花嬸娘多想了，既然這樣大家就都別置氣了，走，咱們進屋去。”

說完便扶著張氏的肩頭哄著她進屋，張氏強勢慣了，還未曾讓呂德發這樣哄過，因此也軟了臉色，瞪了蓮花一眼，往屋里走去。

蓮花在后頭絞著帕子，一雙眼睛快要冒出火來，冷哼了一聲便回了屋子將門砸了個響兒。

呂嬌嬌趁機對呂靜香使了個眼色，呂靜香顯然對她有些抵觸，雖然看見了卻并沒有做出回應，呂嬌嬌也不在意，遞了眼色之后就安靜的站在院子里。

李氏淡淡的望了西屋一眼，心里頭盤算著這屋子只怕是租不下去了，還是換個人清凈些，接著招呼呂嬌嬌兩個，“快先進屋來，在院子里杵半天了，難為你們有啥好的都想著我們，文忠、文武，快上奶奶這屋來，嘗嘗你二嬸三嬸的手藝。”

兩個小子叫他娘吼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聞言卻一下子歡呼著蹦過來，還沒等大妮反應過來，就從她手里拿了粽子往屋里跑，李氏裝作看不見，手里幫他們拆草繩，嘴里不停的念叨著，“寶貝孫子，吃慢點，奶奶給你兩剝，可別噎著了。”

大妮忿忿不平，呂嬌嬌卻沒有什么感受，只推說家里還忙著，要先回去了，李氏也懶得應付她們，客套了兩句就任由她們離開。

“奶，我去送送嬌嬌她們！”

呂靜香突然說道。

李氏有些狐疑，猶豫了半晌才說道，“今兒怎么這樣懂事，去送也行，別耽誤太久，早點回來吃粽子，給你留兩個葷的。”

這話說得，她自己底氣不足，呂靜香也沒當真，只要文忠兩個嚎幾嗓子，別說粽子，要李氏割肉只怕是也給的。

呂靜香淡淡的應了聲，就跟著呂嬌嬌兩個出了院門。

離老宅有了些距離，有人出來也能頭一時間看見，呂靜香這才抬了抬下巴，示意呂嬌嬌開口。

“有啥事神神秘秘的，快說吧，若是想看我的笑話，就不必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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