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錦初就起了。
沒辦法,心里惦記著事一晚上沒睡踏實。
擱誰院里躺著個仇人能放寬心?
好在自從戴了非止小和尚送的佛串,委托者的意識已經極少能影響她了,加上天天修習清靜經,見到閑王她可以做到心平氣和,跟看陌生人沒有任何區別。
錦初摸著黑來到了柴房,不出所料的看到了鋪的厚厚的被褥和秦勇新做的竹編枕頭。
這個胳膊肘外拐的兒媳婦,那張臉果然是不想要了。
她嗤笑一聲,把燭臺放到地上,看了眼正在發燒打擺的男人,想了下,一嗓子朝外喊道:“李氏,你個作死的,還不起,快去打盆涼水來。”
不僅屋里睡得正香的李氏打了個冷顫,閑王更是嚇得一激靈,昏昏沉沉的睜開了眼睛。
“醒了就好,趕緊好起來,別在我家閑吃糧。”語氣冷冷的讓閑王下意識皺起一雙劍眉。
他張張嘴,剛要表明身份,喉嚨卻干燒似火。
錦初裝作沒有看見,繼續兇巴巴的說:“我兒剛去參了軍,家中只有個乖兒媳,我兒向來疼愛我這兒媳,你若打著什么壞念頭,老婆子定不會輕饒了你。”
閑王眸光一閃,這才正色起眼前的老婦人。她面相普通,干瘦瘦的,勝在衣著干凈利落,隱隱倒有幾分有擔當的樣子,只是……怎么那么眼熟?
心想在多看兩眼,卻聽柴房外一陣兵荒馬亂,一個面貌猙獰的婦人毛手毛腳的跑了進來。
“你……你醒了?”李氏扶著柴房的欄門,望著躺在柴草上卻依舊不掩風華的男子,心頭砰砰砰的亂跳一通。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仿佛嫁給秦勇的那一刻,既激動又緊張,在他看向自己時,又多了些羞澀。
可是她不知道,在錦初的操作下,她額頭的那一片血點腫成一片,又黑又紅,畢竟逐流和神器綁定后本身也跟著進化了,毒腺分泌的毒素并不一般,而她自己也作死的把傷藥丟了整整耽誤了一夜,那容貌能好的了才怪。
閑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這村婦的眼神跟那些貪慕虛榮的世家女子看他時沒有半分區別,況且,這村婦應該是已經嫁了人,卻還如此不守婦道,可憐這婆子和她兒子,聽著婆子的意思,她兒子應是很敬愛這個村婦的,這般女子就是不知足不知羞恥。他不耐的扭過頭去,實在厭煩這種蒼蠅盯肉般的視線。
錦初冷眼旁觀,發現閑王果然不可能看上要貌無貌要德無德的已婚婦女,稍許松了口氣,卻還不能掉以輕心。
雖然委托者沒有提出報復閑王的要求,但她也不能讓閑王太痛快了,那些打著真愛為上肆意無忌傷害別人的人,一樣令人倒胃口。
上一個世界沒能幫陳錦初教訓活葬了她的那一家人已經讓她有些過意不去,而今既然閑王送上門,她就不會輕易放過。
“你臉不疼了嗎?不是說要去鎮上看大夫,怎么還不收拾收拾,昨兒大夫給的藥抹了嗎?”錦初不冷不淡的問著李氏,隨手把燭臺拿起,想了想又放下,冷瞪著閑王訓斥,“給你留個燭火,我們娘倆出門,你要有人接就趕快走,要是沒人觀照,留在這兒老老實實,廚房里有冷饃饃,壺里有溫水,家里半文錢也沒有,吃飽了其它的別惦記,我們也不圖你感謝,不管留走,把門帶好。”
老太太交代完這一切,推搡著李氏往院中走,就手舀了一勺涼水,拿布浸濕粗魯的丟到了閑王的腦袋上。
閑王第一次被人這么不待見,可想想老婦的言辭便覺得可以理解,畢竟家里只有兩個女人小心謹慎才是正常。
李氏哪里甘愿,她還沒有跟貴人多說兩句話,訕笑著往柴房里縮縮,“娘,您別急,我不疼,真的,您看咱們救人救到底,要不把大夫請回來連帶著給他也瞧瞧?”
錦初眼角一斜,明知這媳婦是個不安分的,也沒想到會如此色迷心竅,“你可知道那鎮上大夫出診要多少銀子嗎?大勇不在家,咱娘倆就指著這錢過日子,給了大夫咱們吃啥喝啥?再者昨兒個咱村里大夫已經給他看過,他自己也有那好藥,請了鎮上大夫開的藥咱抓不起,普通藥在耽誤了他,這不是好心做壞事,走走走,別在這晃眼前花,也就我兒不嫌你傻。”
聽著老太太碎碎念的叨嘮聲,閑王竟有些莫名羨慕那名叫大勇的男子,雖是不在家中,卻還有個樸實的娘時時惦記,明明兒媳不堪也能愛屋及烏,哪里像他,母妃最疼愛的永遠是皇兄……
他閉上眼,壓下心底的酸澀,在一睜眼,還是那個似乎什么都看不上眼的清貴
閑王。
這輩子游山玩水、行俠仗義也就夠了,那些情呀義的本就跟皇家無關。
至于那丑顏無知的蠢婦他倒想替這家子好好教育教育,不守婦德,七出之罪!
閑王最大愛好多管閑事,這是錦初最近深有體會的一點。
那天她們看了鎮上的大夫后,李氏便開始為了那張臉不吃不喝,要不是怕把她餓死完不成任務,錦初還真不想管她。
磨嘰了兩天,李氏也算死了心,喪眉搭眼的趴在門旁望著廚房忙碌的婆婆,和井邊打水的男子,不知該怨誰,“娘,您說我這個丑樣子大勇回來會傷心不要我嗎?”
背著她的錦初翻了個白眼,天天都是這林妹妹般的哀怨語氣也是夠了。
“大勇是那樣的人嗎?”她把手里攥著的窩頭往案臺上一丟,回身瞪著李氏剛要說話,就聽井邊傳來閑王的聲音,“李嫂子快來幫我一把,這桶太沉了,我這傷口疼。”然后眼睜睜看著李氏小燕撲窩似的沖了過去。
“我來,我來,你快去歇著。”李氏含羞帶怯的垂頭伸出手,閑王趕緊退了半步。
李氏為了掩飾傷口半張臉被頭發蓋著,把臉上最出彩的眼睛擋上了一大半,又因為傷口不能碰水,頭發上冒出一股股汗油味,她自己適應了,閑王愛凈怎么可能聞不見,不僅把桶一放,自發的躲進了廚房,然后沖著錦初討好一笑。
錦初:這個奸夫有點不對。
閑王:這個嬸子有點傲嬌。
李氏:我要紅杏出墻紅杏出墻!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