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整體風格明朗,墻面地磚藍白為主,偏地中海風情卻又失簡潔。半隱墻內的白色衣柜在床對面,床頭旁邊是個同色的矮腿柜,上面擺放著手機、平板、鬧鈴和一個相框,相框里有兩個看起來像是精英般人物的男女合照。
兩人照相的姿勢不像現下年輕人恩恩愛愛無比甜膩,而是宛如證件照般規規矩矩并排而立,從這樣正統的照片中仍能透過女子的眸光看出幸福的味道,令她那原本干練成熟的氣質中多了幾分的溫柔和溫婉,少了幾分死板與嚴肅。
這女子無疑是委托者本身。
錦初瞄了眼臥室門,發現是緊鎖的狀態,便躺在床上接收起新世界的背景。
半響,她吁口氣。
委托者從一方面來說是個不多得的成功者,但另一方面無疑是以失敗告終。而這份失敗顯然影響了她身上最優秀的部分,毀了她整個人生,再也找不到當初意氣風發的模樣。
委托者姓譚名錦初,平凡的單身家庭出身,有個工作普通的父親,可以說在教育方面并沒有接受什么特殊的培養,卻是以一人的努力考取了重點大學,畢業后更以優異的成績入職一家全國百強的公司,并在五年之內從總裁助理爬到項目總監的位置。
在同齡小伙伴以月薪計算工資的時候,她已經按照時薪來為工作定值了。
對于譚錦初而言,工作是人生密不可分的一部分,而她也不虧為一個工作狂女強人,嚴謹認真的工作態度和出色的工作能力讓她在公司游刃有余。
如果一個女人升職升的過快會引人非議,她卻從沒有這樣被人質疑過,因為她的努力和付出眾所周知,甚至在公司里比那個玩世不恭極為令人操心的ceo還要令人信服。
俗話講,事業得意,情場失意。
剛剛過完三十歲生日的譚錦初,升到了副總裁的位置,同時,在晉升宴上接到男朋友的分手電話,結束了長達十年的愛情長跑。
這么長時間的感情不是說忘就能忘的,況且前男友是她三十年來唯一的初戀,其中的傷痛難以言明,可譚錦初始終沒有表現出來,在同事為她舉辦的晉升宴上依如往常,只是比平時多喝了幾杯。
然而更大的打擊在后面,公司的重大項目不知何時被競爭對手獲悉,頓時幾個億的投資打了水漂。這個項目是由她經手的,由她把控,由她跟進,即便大小boss信任她的品行,但她卻不能厚著臉皮說這件事與自己毫無干系。
坑了她一臉血的就是這個前男票!
他偷了她的策劃書,通過她的手機找到了合作者的聯系方式,從中作梗,將所有商業秘密賣給了公司的競爭對手,并且成功迎娶了競爭公司的董事長獨女,可謂瞬間化身為人生贏家。
譚錦初這才明白,所謂的跟她在一起亞歷山大、追趕不上她的腳步等等的一系列理由,不過是讓她掉以輕心的借口。
前男票早就暗度陳倉,等著機會挖墻腳。
自家boss雖然是個工作能力不太出眾的富二代,卻對屬下極為寬容和信賴,所以公司才會眾志成城,把他寵成了公司最清閑的人。
小boss的信任不是說著玩的。
事發后,這個坑,責任由他一人擔了,虧損的錢兩人分攤,也就是譚錦初從時薪身價重新回到了月薪,并且持續時間有可能是一輩子。
譚錦初還能怎么做,因為她的失誤,為公司挽回損失的證據都沒有留下來,如果公司一意追究責任,她的后半輩子也就完了,所以即便是沒臉見大小boss和一眾同仁,譚錦初硬是咬牙留了下來,打算做牛做馬為公司效勞。
事情要是這么簡單就好了。
這個坑不是為她一人挖的,而她不過是被牽連的炮灰罷了。
誰讓公司擁有一個人形泰迪的小boss,而她不過是在某一天順手幫小boss追了個姑娘。
就是這個姑娘的另一個追求者,制造了這出戲,坑了她和泰迪boss一臉血,接踵而來的銀行催款、股票下滑、股份大量流失等等事情讓他們措手不及,對方似乎在轉瞬間擁有了天時地利人和,公司也是在一夜之間負債累累,再無喘息回神的可能。
看著賣房子賣地籌錢付工資的泰迪boss,譚錦初徹底懵了。
公司于她先是有知遇之恩,后有信賴培養之情,到最后卻是因她而亡,連以往水嫩油滑的小boss都成了上岸的咸魚無法翻身。
愧疚之外,譚錦初更多是的懷疑起自己的人生和價值。
如果不是公司信任她的能力,讓她接了這么個大項目又豈會狼狽收場、如果不是她錯愛的男人,公司又怎會受到無妄之災。
天塌地陷不過如此。
前三十年譚錦初有多自信,后面的歲月她便有多自卑。
看著小boss一家遠走他鄉,公司四分五裂,無數失業的員工茫然無措,她的心情比小boss還要悲涼。
堂堂一個女強人被磋磨的失去了所有擔當,在她四十歲時,看著街角天屏上競爭對手的公司擠入了世界五百強之列,而她卻擦洗著寫字樓的地板過得畏畏縮縮,甚至因為無顏面對而不敢聯系對她頗為器重的boss一家,那種滋味已經不能用痛恨來形容。
譚錦初沒有別的念頭,花了不影響轉世的一部分靈魂力量,只為了避免被前男票坑的一臉血的下場,當然也要讓他雞飛蛋打受到懲罰,還有要報答對她有知遇之恩的小boss不能讓他們付出共同努力的公司一夜滅亡,以及要多照顧為了她操心了半輩子的父親讓他不再為她而擔憂失望。
雖然愿望有些多,卻并不算難,歸為e級別的任務還是有道理的。
錦初揉著因為接收記憶而脹痛的額頭,緩了半響,拿過手機確定了下現在的時間。
怨不得醒來后眼睛那么難受,原來昨天正好是譚錦初的三十歲生日,晉升和失戀的重要日子。盡管譚錦初是個當仁不讓的女強人,內心也不可能是真正的鋼筋鐵骨鑄造而成,所以回到家,借著喝醉了酒,默默哭了小半宿。
哭過的第二天,又是那個鐵骨錚錚的女漢子,竟然連半天假都沒有給自己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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