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著飯點從地里往回走,一路上東家親西家鄰愣是熱乎地問著蘭萍的婚事,養貴、竹葉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沒有拐彎抹角,亦沒有不好意思,直截了當地喊著婚事已經退啦。
清白的人點點頭就過去了,偏偏碰上個村東頭的一堆爛婆娘,嘴上說著娃惜黃(kelian),滿臉的神經抽搐暗含著笑話,竹葉沒有忍住,回懟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娃命瞎碰到個半吊子,咋比都比不上嘴長的鷹,賤世得很,四處嘈嘈,生生不叫人安寧。”
聽著這話,一群爛婆娘臉色都不好過,遠遠地瞧著養貴、竹葉離開了,又跟老鼠借米一樣啼處處,不知道又在編排些啥。雖說竹葉他們聽不見啦,不過肯定不是啥好東西,肚子一鋪縮(pusuo),該咋過就咋過。
沒耽擱兩天,王老九帶著西故高志剛的爸(da)媽上門來,盡管這高家老兩口不容易,可養貴心里面清楚得很,自己的女子受不了這份罪,不管是以后富貴亦好,貧窮亦好,他跟志剛的緣份到這里,該是時候畫上個句點啦。武家人禮貌地招待了高家兩口子,由王老九通傳的把先前的彩禮啥的清算了一翻,提款兌現當下就把這事情一腳蹬到頭,徹底斷了高家的婚事。
婚事退了,可這老三女子蘭萍硬生生地被門前的閑話打得一浪一浪的,幾乎不咋出門去,平時玩的幾個關系好的女娃娃死活叫不出窩。一個多月來胃口不好,整天窩在小窯里面,要不是睡覺,就是納鞋墊,跟誰多余的話都沒有。死腦筋想不開,竹葉害怕出啥事,硬是拉著老四女子茹萍在屋里呆著,可這茹萍腳底野壓根不再屋里窩,一見大姐玉玲、金玲來啦,裝著可憐兮兮的樣子訴苦,趁機就溜出去啦。
武玉玲、武金玲、武茹萍都隨了養貴,高高的個子,四四方方的臉,唯獨這老三女子蘭萍個子低,不過姊妹四個眼睛花大花大,皮膚白皙白皙的遺傳了竹葉的,一個個都是個美人胚子。
武玉玲來帶了三個娃,大兒子梁曉軍十一歲,二兒子梁峰軍九歲,小女子梁芳賢七歲,加上武金玲的兩個娃,大姑娘楊彩莉三歲,二兒子楊浩奇一歲。一時間屋里面有五個娃娃,加上群娃這個小舅舅,無端入境的大黃狗,瞬間就熱鬧了起來。娃娃們在院子里面玩,害怕丟了,黑大門上了鎖,蘭萍不愿意聽家里人說自己的事情,索性混在娃娃中間照看著,臉上算是有了久違的笑容。
小窯里面,武養貴、竹葉、玉玲、金玲四口子坐在在炕上,圍著四方桌子好像在開家庭會議,討論的問題不過就兩個,一個是友群的婚禮,另一個便是給蘭萍的介紹新對象。一提起友群的婚禮倒不打緊,啥事情都準備的妥妥的,三言兩語就結束啦,可這給蘭萍說對象倒不是個好差事。自從退婚后,上門來說媒的人有理,連養貴這一關都都沒看上眼,更何況蘭萍壓根沒有這見面的心思,可把人愁死啦。
“爸(da),你也別著急,蘭萍外心小,過一段時間就想通啦,退婚多大的事,能扛過去的。不行啦,叫娃到我底下呆一段時間,就說著給我照看娃,能成不。”武玉玲在屋里心著急的很,退婚前后來過一次,這算是第二次見著蘭萍外精神不行,看著愁眉不展的老人,若有所思地說著話。
“爸(da)跟你媽沒意見,就是外老三愿不愿意,她要是愿意啦啥事情都好說。”武養貴嘆著氣,念叨著,“我看呀,還是給娃說個好對象,接觸新人忘舊人,習慣習慣就好啦。”
“對啦,金玲,之前聽你跟蘭萍吵嘴子,提到個啥娃來著?”竹葉聽著這話,不由地插話問著。
“瞧媽你說的啥娃?哪有啥娃?原先準備把我村外匠人(qiangren)建軍給老三說里,人家在村子里面蓋的清一色的磚面子樁子,承包著我村的甕窯,外一年不少掙錢。不過外娃不愛說話,老實人,可能吃苦,外一大家子幾乎都片憑外娃的。老大受了法,老三胡求子亂跑,就屬外老二建軍塌實能干,幫扶著我外新生叔,一下子置盤了兩院子樁基,又拾掇了兩院子樁子,誰叫你老三看不上外娃。”一聽這話,武金玲原原本本地念叨著,角角落落恨不得跟自家爸(da)媽說個地道。
“為啥?三女子啥時候見過外娃,沒說嫌外人家娃咋哩?”金玲這么一說,武養貴心里面倒好奇起來,自己的女子自己知道,老二女子都覺得不錯的人能差到哪里去,不由地追問著。
“書理的妹子桂香結婚前一晚上打了個照面,嫌棄人家娃黑。”提起這,金玲倒沒忍住笑了起來,“建軍外娃經常窩在甕窯,沒咋接觸過女娃娃,看見你蘭萍緊張的說話哆嗦了,你老三硬說人家娃說話打結。我句句說的實話,底下我公公跟外建軍爸(da)王新生關系好,說了好多回讓我給老三說說,人家外屋里愿意,重要的是建軍娃愿意。”
“得是,金玲說得外娃,玉玲你沒聽說過嗎?”武養貴越聽心里面越開了花,倒真想打聽打聽這娃,瞅著旁邊坐著的大女子玉玲問著。
“聽倒是聽過,不過我可沒見過,聽我梁家村的甕窯上的人念叨過楊家村捏甕的,好像是叫建軍來,都說外娃的手藝硬棒,人家一窯能掙多錢,其他的我就不知道啦。”玉玲見養貴問話,心里拿不定主意,倒也實話實說的,“楊家跟我梁家還隔了個潘家,金玲一個村的比我清楚多啦。”
“行啦,行啦,老三不愿意還是不要說了,一聽金玲說外屋里老大受了法,我這心里面就毛毛的,西故這事還不是志剛進了局子,不行不行。”半天竹葉都沒有搭話,心里面毛躁得很,這老三的婚事咋邊邊沿沿都能跟著局子掛上鉤,一下子就惡心啦。
“瞧你看老婆頭發長見識短,外是老大坐了牢又不是建軍外娃,怕啥哩,結了婚都是單過里,哪能在一個鍋里攪稀稠,人家娃有自己的樁子里,踏實勤勞能干活就是好娃。”養貴不愿意了,接著自己老婆的話說。
“就是的,媽,我村外說媒的都想把人家的門檻塌斷啦,要不是建軍外娃不愿意見,事情還能耽擱到這程度上。老大是老大的事,老二是老二的事,一碼歸一碼,反正我覺得能成,出不了啥大問題。”金玲越說越熱乎,咋樣子都覺得好,笑著跟竹葉說起來。
“要不是這,哪天爸(da)去你屋一趟,借著看你的由頭,去看看外娃,過了爸(da)的眼,咱在做老三的思想工作,沒看能成嗎?”
“我看行,去看看又不犯法,只要能過了爸(da)的眼就八九不離十啦。”金玲迎合著。
正說著話,院子里面傳來一陣嚎啕聲,一個小鬼頭哭的稀里嘩啦的,聽著聲音炕上的玉玲坐不住啦,好像是老二峰軍哭啦。她麻溜地下了炕,直勾勾地跑了過去,一眼就看到蘭萍在給娃用毛巾擦鼻子,心里面猛地一驚,“蘭萍,娃咋啦些,咱滿臉是血呀。”
“大姐,峰軍流鼻血啦,嘴里面有個小口子,趕緊端杯溫鹽水過來……”聽著聲,蘭萍喊著話。
養貴幾個人坐不住啦,嗖嗖地跑了出來,看著峰軍哭的傷心的,剛剛還熱熱鬧鬧的院子消停了下來。出了窯,養貴吼了一聲,“群娃,咋回事,誰把峰軍弄成這樣子啦?”
群娃半晌都沒有吱聲,手緊緊地拉著曉軍,眼睛賊溜賊溜地看著養貴,支支吾吾地說著話,“就剛才,我……我……”
“你們幾個說,咋回事?誰把峰軍哥弄成這樣子的……”養貴見群娃不吭聲,又知道曉軍是不會說的,轉頭問著旁邊的幾個小的。
“外爺(weiya),二哥剛才要那棍棍,碎舅不給,手這樣子一揮……就弄到二哥嘴里去了,然后就流血啦,三姨就把二哥拉過去擦……”其他的都沒敢說話,楊彩莉走到養貴的面前,支支吾吾地說了起來。
“看我不把你打日塌,給娃當舅里,就是這樣子當的嗎?你給我等著……”聽見這話就上頭啦,看見峰軍哭得惜黃,養貴抽出腰帶,滿院子趕著要打群娃,還好被金玲攔住啦。
“爸(da),打群娃弄啥哩,娃娃耍里,峰軍本來就瓷怪……娃沒啥大事,嘴里面一道小口子過兩天就好啦……”玉玲跟蘭萍收拾干凈峰軍,趕忙說著話。
一個一個都擋里,群娃這頓揍算是免了,瞬間就乖了,悄悄地回自己小窯去,屁股后面這一串串也跟了進去。沒一會功夫,峰軍跟個沒事人一樣騰騰地跑了進去,笑著又跟自家的碎舅說著話,玩著其他游戲,時不時窯里面傳出一陣一陣地笑聲。
“爸(da),你看看這些鬼頭子娃娃,哪有啥心,幾分鐘的事情就過去啦……群娃還小,就外都讓著這一幫一朋的……”玉玲坐在院子的板凳上,聽著小窯里面的聲音,不由地跟養貴說著話。
“就是的,就是的……蘭萍,看你跟娃們耍的還好,要不要到你大姐、二姐家去轉轉,順道幫忙著看娃,沒看咋樣……”養貴心里面深有感觸地,娃娃們最幸福,啥事不操心,只要有口飯吃,有的耍,盯著不遠處的三女子,笑著說話。
“能成,爸(da),我去大姐家吧……二姐有人看娃里……”武蘭萍想都沒想,一口就答應啦。
“好,好,好……”竹葉在一旁高興得很,還擔心不去……
“瞧瞧,你這三女子就愛我大姐……”金玲裝著吃醋的樣子,嗖嗖地說話。
“各家都呆幾天……”
一來二去,蘭萍慢慢地融入了家庭聊天,或許跟娃們呆在一起的時候,想通了不少,后來說得可開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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