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自家老三去梁家村多半個月,武養貴跟竹葉兩個人心里面多少有些不瓷實,不知道這娃想通了沒有,吃得咋樣,睡得咋樣,沒有一刻不思量的。又念著家里面來了些說媒的,萬一錯過了好的咋可不好辦,心里面清楚自己不能在逼我,可養貴總是控制不住那股子沖動的勁。
吃了早飯,見著太陽暖和和,在院子里面踱著步,不知道腦袋瓜子里面在想些啥,直勾勾地推了個車子出門啦。
聽見有人動車子,正在做飯窯收拾鍋的竹葉跑了出來,喊著話:“當家的,你這又去哪?王老九不是說他下午要來嗎?”
“我去阿文一趟,王老九你張羅的就行,外瞎慫上次給娃說得啥媒,這一回還不知道啥情況,你一個人聽就成啦。萬一外瞎慫(hasong)要問我干啥去了,就說我有事北安去啦。”武養貴聽見身后的聲音,往后退了幾大步,說著話。
竹葉剛想再問問啥,這還沒張口,一溜煙就不見人影啦。其實,她不用問心里面也清楚,定是去阿文看女子去了,老大梁家村,老二楊家村,就連老三也跑到她姐家去啦。人既然不見啦,索性一會自己招待這王老九,著實這人每一次能說成事的,還真是邪門了。
出了器休村,養貴一路狂蹬著車,路還是土路,還好人來人往踏得硬光硬光的,車轱轆滾得撇梭(piesuo)得很。念著自己的三女子保準還是在老大女子家,一口氣騎到門口,后門是開著的,車子往院子里頭一停,徑直走了進去。
“外爺(weiya),你來啦。”炕上坐的芳賢透過炕墻上的那個孔看見養貴進來啦,興奮地挑到炕棱畔問著,隨后又敲著前院的窗門喊著,“媽,三姨,我外爺(weiya)下來啦。”
“啥,大姐,娃說爸(da)下來啦。”聽見芳賢的喊叫聲,蘭萍手里的活停了下來,搓著大姐玉玲的胳膊,說著話。
“爸(da)下來啦。”玉玲的耳朵有些背,這會子才聽地道,原來是說爸(da)下來啦。
姊妹兩個剛剛起身,養貴已經走到了前院,看著兩女子在做針線活,樂呵呵地念叨著,“玉玲,我看老三愛在你這呆,半個多月不說回去,不知道我跟你媽操心。”
“爸(da),坐坐,喝水我給你倒去,還有早上的飯要不要喝上一碗。”玉玲見著養貴來了,聽著他說得話,一邊搬著不遠處的板凳遞了過去,一邊關切地問候。
“不啦,坐這臺臺上美得很,屁股熱囔熱囔。剛吃了飯,不喝水也不喝飯,就是在屋里面閑不下來,心里面慌慌得,這看著蘭萍沒事了也輕松了。”養貴往臺臺上一坐,腿盤盤地,從口袋里面拿出了旱煙,用洋火點著,吧嗒吧嗒地抽著,煙圈圈冒著,他嘴里面的話叨叨叨。
“沒事,爸(da),我早都想通啦。咋啦,你這是叫我回去里嗎?害怕我把大姐家的饃吃完嗎?”蘭萍接了話,拐彎抹角地咯道。
“甭,你能吃完才怪里,你吃你吃,吃完了爸(da)給你送些……你要是呆(nou)夠了,一會爸(da)用自行車把你捎(sao)上去楊家你二姐家轉一圈,咱就回。這兩天你媽正準備去縣上,老四一天天腿野,辦事不牢靠,你媽想說跟你一塊去呢。你友群哥的事情沒有幾天啦,反正到時候你也要回去的,你沒看咋樣?”養貴看著三女子蘭萍,試探地問著話,“如果你還要再待幾天也成,到時候跟你大姐一起回來。”
“算啦,算啦,我們家的佘太君這么需要我,還派出了武家圣人來接我,回回回,再不回,估計以后回去都不給我飯吃啦。爸(da),我已經沒有啥事啦,一會咱就回吧,叫我稍微收拾一下東西,你等我。冬里天日頭短,咱趁著暖和去我二姐家轉轉,照著太陽回去。”蘭萍笑著回應著養貴,一屁股拾起來準備去收拾東西。
“不急不急,爸(da)跟你大姐再說一會話,你要收拾你趕緊收拾去,這女子說風就是雨。”養貴搖了搖頭,念叨著。
“好啦,我不打攪你跟你大女子說悄悄話啦,進窯收拾東西去啦。”蘭萍在養貴肩膀上象征性的捏了捏,然后做了個鬼臉跑進要離去啦。
見著三女子進去啦,養貴悄悄地問著大女子:“玉玲,你沒看蘭萍得是想通啦,沒啥事了吧。”
“好著哩好著哩,爸(da),碎碎個事有啥想不通的,放心吧。在我這吃得好,睡得好,一點點事都沒有。”玉玲一聽這話沒忍住笑啦,“咋,你問著得是準備帶著蘭萍去楊家,準備一道子去看看那娃家的樁子嗎?”
“別(bao)胡說,阿噠有外事,不過最近上門來給蘭萍說媒的人又多了,經過了第一回,這一次我都不知道給娃找個啥樣子的,害怕下手啦。”養貴拍了拍自己的腿,搖了搖頭,滿臉的無奈,嘴里面念叨著,“等友群的事情以過,蘭萍的事情就擋不住啦,要趕緊定下來。”
“也是,該訂啦,不行啦先去看看楊家外娃,經過西故外事,蘭萍該想通一些事情啦。”玉玲叮囑著。
“那是。行,爸(da)就不在你這呆(nou)啦,去金玲那看看,早早就上去了。”養貴展了展腿,把旱煙沫沫在臺臺上撣了撣,一屁股站了起來。他麻溜地從口袋里面掏出幾十塊錢,塞到玉玲的手里面,叮囑著,“快過年了,置辦些東西,好好過個年,給你添身衣服。”
“我不要,爸(da),有里。”玉玲手里面握著錢能感覺到老不少了,她知道友群還要辦婚禮,自己給爸(da)媽幫不上忙,還一個勁地要他們幫襯自己,硬是要把錢給養貴。
養貴心里面清白,玉玲肯定是擔心上頭屋,可自己的女子日子過得好不好他心里面清楚,沒有接錢,“看你這娃,爸(da)給你你就拿著,別推辭,你一個個過好了我跟你媽心里面才放心。上頭屋里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啦,十幾畝果園一年還賣些錢,這幾年我們家算是過得舒坦的很。這些錢你拿好,再推辭,小心我生氣啦。”
“行,那我拿著,爸(da)你不要生氣。”玉玲自然清楚養貴的脾氣,沒有再推辭,而且這些錢對于她來說太重要了。仲啟不像金玲的女婿(nvxi)書理在鐵廠有固定收入,之前做豆腐的手藝也擱置了,平時拉個甕換個糧,養了頭牛,到了農忙時給人種種麥子,犁犁地,收拾收拾荒灘。三個娃,還在念書,自己又沒有啥收入,手頭的日子不寬裕。
“這就對啦。”養貴見著玉玲收了,笑著說話,回頭又朝著窯里喊,“蘭萍,你收拾好了嗎?走,到你二姐家去。”
“好啦,好啦,爸(da),你這么快就跟我大姐把話說完啦。那行,一會到了我二姐家,咱也長話短說,早早走呀,免得我二姐又拉出一長串串話念叨。”蘭萍聞聲背著包袱跑了出來,調皮地念叨著,站在臺臺上,手搭在養貴的肩膀上,“走吧,爸(da)。大姐,我回去啦。”
“恩恩,去吧。爸(da),你路上慢些。”玉玲見著蘭萍坐上車子,養貴已經開始蹬車了,大聲地叮囑了。
“回去吧,大姐。”蘭萍招著手,喊著。
梁家村到楊家村本來就沒有多遠,養貴騎著個車子,幾分鐘的時間就到了。正巧金玲在院子里面收拾玉米里,她看見自家爸(da)跟蘭萍來啦,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來,喊著:“爸(da),你這得是專門叫你三女子來啦,剛從我大姐家過來嗎?”
“是的,二姐,還說我不來你屋,這不就來啦,不過不呆(nou),一會就要回去。爸(da)說讓我跟媽去縣城里,娃里?”蘭萍一進門就跳了上來,摟著金玲的脖子說著話。
“你這賊女子,看把你姐都想勒死,干干樣子……娃在窯里睡覺里,叫姐給爸(da)倒水去。”金玲愣沒防,叫蘭萍給握住啦,咕噥地說著話。
“知道啦,哎,二姐,沒見你公婆,人哪去啦?”蘭萍聽見半天大窯都沒有動靜,問著。
“去他女家啦。爸(da)你坐,我給你倒水去。”
“不啦,不啦,就是坐坐,說說閑話,順道看看你,沒一會功夫就回去啦。”養貴看著金玲,使著眼色,大聲地說著話。
“奧,那行我就不給你倒水啦。蘭萍,你到窯里給姐把娃看一下,我跟爸(da)到外噠(wuda)弄個啥就會啦。之前準備叫我村的廚子給你哥結婚的時候做廚里,爸想看看。”金玲隨便說了個謊話,借機帶著養貴出了門。
其實,蘭萍不傻,雖說這有陣子沒在屋里呆啦,然友群哥結婚的廚子不是老早都定好器休村經常給人做廚子,二姐弄這么一出不外乎要讓自家爸(da)去見識見識外村里面的藍磚樁子,只是不想揭穿罷了。
沒一會功夫,養貴騎著車子帶著自家的二閨女幾乎把楊家村轉了個遍,著實那清一色的藍磚樁子氣派的很,又繞到窯上說是買甕,借著理由看了一眼王建軍的模樣。養貴這人就喜歡本分、塌實、吃苦的好小伙,王建軍雖說人黑了點,然五官看起來還不錯,話著實不多,干活在行的很,第一印象算是賺到了。
一路上,金玲跟養貴說了很多建軍的事情,算是第一次達成了共識,不過畢竟是老三女子的事情,怎樣子都要讓她點頭,更何況自己說過不再逼娃。
回到金玲家,蘭萍正跟彩莉在院子里面玩,聽見自行車的聲音,抬頭一看就知道人回來啦,倒也沒有生氣,悶悶地念叨著:“哎吆,廚子看完啦,爸(da),你心事了啦,咱趁著有太陽趕緊上去吧,慢慢都起風啦。”
“啊,能成,能成,金玲,那爸(da)上去啦。”養貴笑了笑,點著頭,念叨了幾句。
車子剛出門,蘭萍就蹦跶坐到后坐上,一路上她跟養貴說了這段時間的很多事情,順道也數落了自己爸(da)一路,出門半個多月,總算回來啦,俗話說的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人還是那個人,飯還是那個味,只是蘭萍想明白太多的事情,似乎一切看起來都太不一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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