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東窯,王建軍眼瞅著自己的媽徐幻櫻臉拉得很陰沉,似乎發生了啥不好的事情,不過那眼神之中滲透出來的不滿與憤怒格外的森人,隱隱之中他感覺災難就要來臨了,卻渾然不知竟然因著自己。坐在炕棱畔,王建軍有些不知所措,看著在炕上躺著的王新生裝腔打著招呼:“爸(da),發生啥事了,我媽這是咋啦些,怪叫人捉急的。”
“哎,沒啥事,你自己問問她吧。”王新生見著兒子問話哩,淡淡地回應著,言語之中充滿了些許無奈。
“媽,你叫我過來有啥事哩,咋啦些,你說木。”聽見這話,王建軍才看著那坐在椅子上的徐幻櫻,微微地笑著說話。
“咋,我還不能叫你了,結婚了翅膀硬拉撒。”徐幻櫻硬聲硬氣地回懟著建軍,火氣很旺,仿佛自己的兒子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
“啊……你這話說得,結了婚咋能翅膀硬了?”一臉蒙圈,王建軍壓根不知道自己媽這是生得哪門子氣,遲疑地湊著眉頭。
“建軍,你今天到甕窯上不是查帳去啦,說是年底要清算了,給人把錢分了嗎?往常這都是啥話不說進了我這門,掙多錢上交多錢,這才結婚幾天,就不知道姓啥了?你結婚收拾屋里,擺酒席還欠了不少錢哩,再說承包翁窯的錢當初都是從我跟你爸(da)手里過得,你這……”徐幻櫻說自己的老二兒子那一瞅一個準,索性把話講明白,免得自己憋在心里頭不舒服。說著說著就氣得不行。
話說到這份上了,王建軍頃刻明白自己媽這是為啥子藏火了,怨氣自己從甕窯上回來不給她交賬,瞬間就笑了出來。他麻溜地從炕棱畔下來,跑到對面的椅子上拉著徐幻櫻的手,安慰著:“媽,這生了半天悶氣你是為了個這呀,甕窯上還沒有清算哩,明天人家買甕的才能把錢送過來,哎吆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越過你的權辦事情,那可不是給自己找罪受。”
一聽這話,徐幻櫻的臉多少有些繃不住,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王建軍,猛然間笑了出來,拍著建軍的肩膀:“我就說你以來聽話,這才娶了媳婦沒有幾天,就把你爸媽放到腦后頭去啦,亂馬還能從橋上過去,再怎么說你都是姓王的人,又不姓武。”
“你看看,我剛才給你說啥哩,你非要不聽,還好沒有大吵大鬧,要是叫人家蘭萍娃知道你這般子,你說以后還咋樣子活人哩。”王新生見狀坐了起來,看著不遠處的娘們兩個搖著頭,順手拿著四放桌子上的眼袋抽上了,念叨。
“對對對,就你愛說風涼話。”徐幻櫻一點氣都沒有了,說開玩笑了,“建軍,聽媽說,你現在結婚了,有些事情要有自己的主見哩,不能叫婆娘給你把家當了,再說蘭萍娃性子還是有些軟。”
“恩恩,知道媽,這些事情我兩口子會商量的,都這點了飯還沒有好嗎?”王建軍見形勢大好,懸在空中的心算是落地了,剛巧抬頭瞅著柜子上的表,不覺得肚子有些餓,喊著問話。
“瞧我這腦子,鬧了出笑話,趕緊叫你媳婦過來吃飯,飯早好了。”徐幻櫻拍著自己的大腿,笑得樂呵呵地,站了起來朝著后頭窯去了,起鍋舀飯。
王新生見著要開飯便下了炕,蘭萍跟建軍兩人相干上過來了,圍著桌子吃了飯,收拾好鍋都回自己窯里頭去啦。
外頭的天怪冷,串門子的人也少,天黑早,都沒有出門去,蘭萍在炕上坐著織毛衣,建軍在茶幾上趴著算賬,房間里頭安靜的出奇,兩個人互不干擾。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王建軍的帳算完了,給自己倒了被茶水,就上了炕,心情倒是挺開心的,莫名其妙地唱起了歌。
“咋啦些,你這還唱上歌了,算個帳算得這么開心,掙了不少錢吧。”蘭萍見自己老漢這情形,停下手中得活,不由地問著。
“還行,比去年能多幾百元,最后這一窯甕燒得好。”建軍沒再唱歌,回應,打心頭歡喜。
忽然間,蘭萍想起來白天紅英、二姐金鈴說得話,她想試探地問問:“建軍,你這甕窯上掙得錢要交給我呢?還是交給咱媽呢?”
“啊?”王建軍聽著自己媳婦說得話,愣住了,他倒還沒有好好思慮過這個問題。按道理說這么多年自己都是給老媽上交的,結了婚算是有自己的家庭,該給媳婦上交,可……一天之內,兩個女人都在問自己這般的問題,果真夾在中間就像是肉夾饃,難怪那會子自己媽會那么生氣,看來這個問題自己得要好好思量思量了。
蘭萍見建軍驚訝的表情,她明白這老實疙瘩肯定跟自己一樣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自己著實進王家門才幾天很多事情不能插手,辣子一行茄子一行都該有自己的定數,很多東西自己沒有接觸過還要學哩。
說真的,她也不知道事情該咋樣子弄,下意識地笑了出來:“瞧瞧,把你嚇了這么一大跳,不過我就想看看你準備咋弄哩。我去紅英家,振東掙得錢都是給紅英的,而且紅英跟我說咱媽不好對付,看來我得要好好觀察觀察。對了,建軍,結婚前,咱媽去我屋給上頭屋爸(da)媽說等咱結婚了就要搬回老樁子去,為啥結婚了他都沒有啥動靜了,一點都不像要搬回老樁子的樣子呢?難不成說話不算話嗎,準備把人當猴子耍嗎?”
“不,不,不……你一天聽紅英說,看把你引到麻子地里去啦……爸(da)媽咋能是外樣子的人,這不是趕上下雪了嗎?”王建軍一聽見這話,心里面自然打開退堂鼓了,他明白屋里的兩個老人是不會再搬回老樁子,要不然當年也不會想盡辦法搬到南頭的,可這該咋樣子跟自己的媳婦說,慌得要命。
“你說得對著里,我跟紅英也是這么說得,大冬天搬撒搬,等天暖和了再搬,還有我覺得咱媽人挺好的,對我挺不錯的。”蘭萍絲毫沒有察覺出自己老漢哪里不對勁,倒夸獎起自己的婆婆。
“那肯定了,媽人挺好得,老婆子,睡覺吧,不要再織毛衣了,明天還要早早起來哩。”王建軍不想再繼續討論這些問題,回避著,索性找了個借口,裝著很困的樣子打著哈欠。
“哎吆吆,這點就困了,那成睡覺吧,反正這活一時半會也干不完。”蘭萍順勢放下手里頭的毛衣,下炕關了門,隨后便躺炕上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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