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滿月過去了,建軍家的丫頭蛻皮換顏,眼睛能看見東西經常東瞅西瞅的,雖說娃膚色偏黑,可虎頭虎腦的還是蠻可愛。又是大夏天,衣服穿的淡薄,肉嘟嘟地任誰都想過去摸一摸,蘭萍滿滿坐了一個月,人養得神色啥都慢慢恢復過來了。
說好的在梁家大姐家呆上一個月,隨后就挪窩去器休娘家,養貴開著拖拉機下來拉娃上去的時候,這碎丫頭樂呵樂呵的,似乎知道將要換個環境一樣。
剛剛坐到外婆竹葉的炕上,絲毫不客氣,立馬尿了一炕,等著更換娃墊子的時候淡淡地笑著,養貴抱起來就拍著肉兜兜的屁股,打趣地說著這老三家女子的半個屁股都頂得上自己的大寶貝孫子武剛的整個屁股,似乎這一刻才意識到娃出生都一個月了兩個名字都沒有,一直以來都是帶著爸媽的歸屬。
“蘭萍,你跟建軍這都沒想過給娃娶個啥名字嗎?”養貴坐到炕棱畔,稀罕得抱著自己的這個叫人擔驚受怕的外孫女,笑著說話。
“沒有,這哪還故得上起名字,建軍還要上班,我這在我姐家呆著,不著急上戶口,就沒起。”老三蘭嬪點著頭,半笑著咯噔。
“外名字還用起,這女子叫人操了不少心,叫我說呀,咱就叫她擔驚受怕的丹丹,王丹丹,咋樣子?”竹葉在一旁坐著,接著話說,“好名字爛名字,越爛越好養活。”
“能成,能成,丹丹,好。”武玉玲聽著自己媽說得在理,迎合著。
“嗯,都成。”蘭萍點著頭。
“哎吆,我臭女子以后有名字了,丹丹。”武養貴高興地拍著碎慫的屁股,眼睛盯著懷里頭的娃,示意地擠眉弄眼逗樂著。
如此這般,王建軍跟武蘭萍的老二有了名字王丹丹,那一刻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想到這個名字竟然在大女婿梁仲啟的五行八卦上是不好得意思,別人家這個丹丹,那個丹丹,娃娃們都活蹦亂跳的,而自己家的丹丹自此再也不平順了。
從第二個月開始丹丹娃身體就表現出跟足月娃明顯的不同,體抗力差,容易感冒,稍微有個風吹草動就會發燒,順茬扁桃體發炎引起的肺炎,反反復復絲毫沒有喘息的機會,折騰得娃從頭頂到腳底沒有一丁點地好處,靠左額頭的那塊硬生生地被針頭扎得看不得眼,后來機緣巧合梁仲啟建議給娃改了名字,喚作貝貝,緩緩地情況好轉了。
一頭的事情才緩下來,另一頭的事情又來了,忙著照看娃建軍跟蘭萍哪里顧得上計劃生育的外一個檔口的時期,拉去的東西就讓拉走了,反正屋里頭呆著亦不安寧。在外面漂泊的時間長了,家里面畢竟有了四口人,不處理計劃生育的事情也不成,一咬牙一跺腳把賣了的豬錢跟手里頭不多的積蓄交了罰款,稍微動用了一點關系叫人給建軍做了個輕微的節育手術,如此一來計劃生育的事情算是徹底告一段落了。
三妹子沒有辦法去西故拉東西,還是武金玲張羅到到計生辦把東西拉了回來,大件都還在,小件的丟了的尋不見也沒有轍。歸置了所有的家具,這會子家里面看著像家了,蘭萍跟娃娃們結束了奔波逃亡的生活,一切又恢復了日常。
娃娃們小,而且身體又不好,尤其是天氣慢慢冷了,一個接著一個的病了,蘭萍要照看兩個娃實在艱難,年輕還是有撐頭,懷里抱著,手上拉著,娘們三個朝著潘家看病去了。計劃生育的事情幾乎斷掉了建軍跟蘭萍的積蓄,加上娃娃們身體不好,看病又貴,竟然欠出了外債,日子過得緊巴巴起來。有心說叫建軍呆在屋里頭幫忙看著娃,可一家四口還要吃喝,沒有辦法各自都扛著自己肩頭的事。
老二貝貝的事情給了王建軍一個沉重的打擊,那種痛徹心扉的背叛之情把他逼上了絕路,徹底斷了跟東窯爸媽徐幻櫻跟王新生的交集跟來往,這一次不管是明理暗里父子或是母子沒有了一點點的感情與聯系,心中的那股子仇恨泯滅了原有的人性,就這樣成了世界上最為親近而又陌生的仇人。
一年多的折騰,王建軍本來消瘦的身體變得愈發的清瘦,模樣愈發的佝僂,二十多歲的小伙臉色黑青黑青地宛若四十多歲的人,四面仇敵,情感、生活、身份、輿論多方面的摧殘讓他變得愈發的沒有了話語,上班回來幫忙著看會娃就去歇著了。
人常說,“日子再難,咬牙過下去了就會好起來,沒有啥不能成的。”雖說建軍跟蘭萍的四口之家,生活拮據,可人只要勤勤懇懇地餓不了肚子,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喂個肚子圓就樂呵樂呵的。
一來二去,四年時間晃蕩而過,鵬鵬跟貝貝兩個都大了,鵬娃七歲了,貝娃四歲了,建軍亦在井上上班,蘭萍操持著家里的事情,地里活,屋里活全包了,男主外女主內兩個人演繹了的淋漓盡致,小子日緩緩地好了起來,肚子能吃飽過得還不錯。在此期間,蘭萍的弟弟群娃、建軍的堂弟建峰都結了婚,建軍的兄弟建業生了兩個閨女,小妹子惠蕓結婚帶離婚再結婚,不管是啥事情只要跟東窯沾上邊,建軍兩口子從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過,這么長時間出來進去在沒有任何交集了。
吃了晌午飯,又是星期天,鵬娃不用去學校,下午天氣太熱亦不用到地理去,蘭萍尋思著有陣子沒有到梁家大姐家去了,再說過陣子大外甥準備要看屋了,說不定趕到年底就要結婚啦,于是鎖了門就帶著兩個娃朝梁家村去了。
繞過東頭,在潘家村跟楊家村交接的十字路口上,碰到了自家伯(bei)王春生,閑來無事帶著建海家的大丫頭跟建峰家的小丫頭在閑逛,鵬娃跟貝娃一見自己的大爺趕忙打著招呼:“大爺,大爺……”
“伯(bei),你沒弄啥?”武蘭萍亦打著招呼。
“媽媽……媽媽……”建海家的大丫頭跟建峰家的大丫頭見著蘭萍趕緊喊著。
“沒弄啥,這兩天腿疼就留著看娃,你大媽到地理去拉。你這是準備到阿達去。”王春生點著頭,手摸著鵬娃跟貝娃的頭,臉上浮起微微地笑容,跟蘭萍說著話。
“到梁家我大姐家轉轉,有陣子沒去了,我大外甥人家給說了個媳婦,最近準備看屋里,我過去瞧瞧看有啥幫忙的。”蘭萍應承著說話,“伯(bei),我聽說你不是用外腿用藥酒洗洗,咋啦,沒有啥效果嗎?”
“這一項都沒洗了,估摸著就是這原因才又疼啦,你要去趕緊去,一會天就黑了。瞧瞧,這兩個碎慫長得快得怕怕,才幾天的事,大了好,難過受出來了。”王春生看了看天色,催促著說話,這一會看著兩個碎慫娃不由地念叨著。
“嗯,就是,才幾天的事情,都不敢想。那行,伯(bei)我先到梁家了。”武蘭萍聽著這話,系里頭亦在犯嘀咕,回首這日子真心不容易,索性糊里糊涂地都過來了。
“行,趕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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