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友群、玉玲、群娃姊妹三個人相干著去了旱井醫院,趕到的時候養貴已經在輸液了,躺在病床上給睡著了。玉玲在對面的床上倒著,見著姊妹一伙伙來了,麻溜地坐了起來,招呼著叫坐下來。
半個多月沒有見養貴,玉玲、群娃姊妹兩個看著眼前的爸(da)心里頭總不是滋味,人大了半個多月真,手背都被扎得青一塊紫一塊的,針眼好了又添新的,人浮腫得跟個包子一樣,迷迷瞪瞪地睡在床上。
“二姐,爸(da)咋這么早都睡著了呢?往常這時候不都在吃早點,嘮嗑的嗎?”瞅著時間點,友群覺得不太對勁,多少有些不放心,急切切地問著金玲。
“早上顧大夫來看過,基本體能特征正常,不知道咋回事,今早爸(da)說胃口不好,啥東西都沒有吃,就躺著睡著了,看起來困倦得很。”聽見兄弟問話了,金玲實打實地回應,心里頭也毛毛的,“我早上問過大夫,人家說這情況也屬于正常,叫我們留心觀察著,一旦有啥不對勁地地方趕緊喊他去。”
“昨天我走了之后,沒發生啥事吧,晚上爸(da)睡得怎能么樣?”友群還是不放心,繼續追問著。
“沒發生啥事,昨個你走了,爸(da)有說有笑的,還跟人家顧大夫說要出院呢,晚上睡覺沒有啥過失,睡得挺早的。”金玲絲毫沒有猶豫怔怔地回著話,“姐,你瞧瞧,兄弟一來就跟個審問犯人的樣子,吐槽著念叨。”
“沒有,我就問問,看我二姐外人……”
“咋啦……二姐咋啦……”金玲都去地回應。
“成,姐你呆著,叫我去尋一下顧大夫問問……”友群自然知道自己二姐的心,不可能有啥不好的主意,不過這般反常的事情他總歸放不下,思量了再三才念叨著。
“你去吧。”
友群出了門沒敢耽擱,先去繳費處繳了所欠的費用,再預存了住院費,隨后就朝著顧秋福的坐診室去了。顧秋福剛準備出門,跟友群碰了個對面,索性沒有出去,準備看看武養貴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顧大夫,你這是準備出去呀。”友群微微地笑著打招呼,“我剛才過來的路上把住院費該補的補了,該預繳的已經預繳了。”
“回來了,你,交了就好。咋啦,還有什么事情嗎?”顧秋福點著頭,不緊不慢回著話。
“恩,有些事情想問問顧大夫。”
“你說。”
“昨天我回去的時候看我爸(da)的狀態挺不錯的,今天咋一早上起來就不想吃不想喝,整個人看起來乏得很呢,到底是個啥情況呢?難不成我爸(da)有了抗藥性?”念著人家顧大夫也忙著哩,武友群沒有耽擱時間,直勾勾地問著,“你早上檢查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啥不一樣的嗎?”
“這個問題我也注意到了,你爸(da)這個情況還不好說,肝癌晚期的病人就是這樣子的,精神頭不會好到哪里去的。這半個多月,你父親的狀況要比一般的好得多,今天突然見這樣先不要著急,好好觀察,看看是否還有其他癥狀,要是胸腔出現劇痛的話,估摸著我們使用的藥估計沒有用了,必須要做進一步的檢查看看究竟是個啥情況。”顧秋福眉頭緊湊著,緩緩地說著話,“像你父親這種病人,身體變化比較大,而且病人以來陰天或者深夜病情就重,你好好觀察觀察,隨時注意你爸(da)的身體變化……稍有不適記得來通知我……”
“恩,行,我心里有數了,謝謝顧大夫……”
“應該的,不必客氣……”
早上從屋里出發的時候,武友群原本高高興興地來準備尋顧秋福問問,自己爸(da)養貴要是情況穩定的話,能不能回家里面呆上幾天,誰承想這才一天不見人又變得虛弱起來,跳到嗓子眼的話又憋了回去,心情越發的沉重,一個人在外頭緩了緩才回病房去了。
“哥(duo),你去問人家大夫,沒說爸(da)沒事吧。”遠遠地看著友群爬樓梯上來了,群娃麻溜地出了門,上去講自己哥(guo)堵在外面問著話。
“不清楚,大夫說讓好好觀察著,要是爸(da)這情況再不行的話,就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現在用得藥不管用的話,就該考慮換藥了。”友群念著在病房跟前,他把說話的聲音壓得特別低,幾乎只能兄弟兩個聽見,嘀嘀咕咕了半天。
“唉……看來爸(da)這樣子似乎情況不好……走吧,進去吧……當心觀察著……”群娃一聽這話都知道是啥意思,點著頭,拍著自己哥(guo)友群的肩膀,緩緩地說著話。
湊巧得怕怕,友群跟群娃弟兄兩個進來了,養貴迷迷瞪瞪地醒了過來,看著對面四個孩子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聽見玉玲喊叫了一聲才徹底清白了。
“爸(da),你醒來了。”老大玉玲耳朵背一點,說話的聲比一般人要大些,否則她自己都覺得聽得不地道。
“玉玲來了,你跟娃啥時候來的?今天陰著,你一個個跑來弄啥啦?”有陣子沒見自己的這些娃娃了,養貴心里頭自然開心,都忘了自己手上還掛著針,猛地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嘴上一個勁地念叨著。
“爸(da),你慢些。”養貴這一下子把娃娃都嚇了一大跳,起得太猛了,金玲麻溜地趕忙上去扶著,給背后墊了枕頭,叮囑著說話。
“沒事,我好著呢。”養貴才不管三七二十一,隨著自己開心。
“爸(da),你不是還沒有吃東西,這會子叫我給你出去買些吃得。”友群見著這般模樣,趕忙問著。
“不,不餓。來,給我說說屋里頭的情況,娃娃們都乖不乖,不知道智剛現在長成啥眉眼了,剛剛是不是又長高了……”一坐起來,養貴好像活了過來,看著娃娃心里頭的那股子牽掛一下子涌了出來,真真地應了老話,活人一世就圖個幾輩輩人,到死心都在娃娃身上掛牽的。
“屋里頭都好著哩,你就少操心閑心,好好養病,趕緊看好了早早就能出院。回到屋里頭,你想看你咋個孫子就看那個孫子,叫你看個夠……”見著養貴這句句不離屋里,玉玲倒應付得好,裝著跟個沒事人一樣跟自己爸(da)養貴懟著說話,“你不是愛熱鬧,到你回去了,我姊妹一伙子在屋里頭住上一段時間,到時候估摸著你要拿掃帚趕了……”
“你這女子說得啥話,爸(da)現在年齡大了,早都不是以前的那模樣了,就愛熱鬧,人越多越好,再說了咱屋里頭還有兩大甕糧食,養活你姊妹六個多幾年都沒有問題的……”養貴沒有生氣,依然樂呵樂呵地笑著,完全沒有了當初的火爆脾氣,跟變了個人一樣。
“能成,能成……你養好身體想咋樣子都成……”聽著這話,病房里頭的姊妹四個心里頭別提是啥滋味,玉玲強忍著心里頭的那股子酸楚,正著含有淚水的眼睛,料峭著回著話。
“對啦,老三這一向,東窯那兩個瞎慫再沒給娃尋事吧……”這節骨眼上,養貴想著哪個就是哪個,瞅著眼前這姊妹四個,不由地就想著還有兩個沒有來的,不由地數落著。
“好著呢,蘭萍跟如萍都在咱上頭屋哩,娃娃也都在里,都盼著你養好身體回去呢。對啦,爸(da),你說他楊家外徐幻櫻跟王新生兩口子本事大的還能跑到咱上頭屋來鬧事,看不把外狗腿給打斷了……”玉玲接話說著。
金玲知道養貴心里頭有事哩,這一段時間老跟自己說些以前的事情,老話一次接著一次地,念叨著先前自己那么多年暴脾氣滿把娃娃掀到火坑里頭,自然這是他心里頭不能放開的事情。她沒有叫著空隙歇著,刻意拉高了聲音,絮叨著,“兩邊窯早都不說話,還有啥矛盾里,各過各的現在不都過得好好地,你就不要操外心。誰還再敢欺負老三,你瞧一瞧我這姊妹一伙子能給他放下,才算出怪事。”
“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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