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海雖然有些震驚,但吐字清晰,他話音一落,整個議事廳靜寂無聲。
夏冰眉頭緊皺,沈官員面露訝異,其他長老卻是不敢置信地緊緊盯著輕言,似乎人人都不相信,從廟堂到江湖消失已經二十年的商天傾為何要在這個節骨眼這么急切地相邀慕瑾瑜一見。
尤其是剛才正暗自得意的慕月柔和慕花顏,聽聞輕言親自轉述,商天傾要見慕瑾瑜,更是嫉妒得要命。
商天傾二十歲出山,先后做過三朝帝師,文能治國,武能定邦。二十年前,每一任文武狀元全部由他親自挑選。
廟堂之上,所有位高權重的人,都曾受教于他,大華朝無人能與之抗衡,無論是廟堂之上,還是江湖之遠,幾十年間,他就如同大華朝的神邸,是不可褻瀆的存在。
歸云山莊的議事廳,所有人都不明白,這廢物慕瑾瑜究竟撿了什么餡餅,就連二十年消失無蹤跡的人,出山第一件事就是要見這個廢物。
“呵呵,慕家主的千金真是非比尋常,能得二十年不見的帝王之師的青睞,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名揚天下,提前恭喜慕家主了。”酒足八分的沈官員舉著酒杯恭喜慕斯海。
慕斯海忍不住欣喜,舉杯同慶。
在他看來,歸云山莊雖然是汴州第一武林世家,可比起京都的各大門閥世家還差遠了。
慕瑾瑜入了商天傾的眼,就等于踏入了半個京都,若是能徹底治好長輝公主的病,那就等于在京都站穩了腳跟,若是再多努力一下,躋身京都也不無可能。
夏冰臉色有些發白,咬了咬牙,輕聲問輕言,“大小姐可曾讓你帶什么話過來?”
輕言飛快地轉動著腦袋,也想不出什么好話來敷衍他們,索性搖頭道,“小姐只是讓我來通報一聲,生怕耽誤家主的大事,更怕貴客怪罪。”
一句話捧了慕斯海和沈官員,沒想到輕言有做馬屁精的潛質。
慕月柔不屑地嘟囔道,“商帝師已經有二十年沒出現過,長姐可是從來沒出過她的戒律院,莫不是為了躲避晚宴,故弄玄虛吧!”
夏冰忍不住頭疼,她怎么就生出慕月柔這等蠢貨,真是沉不下氣,她只曉得逮著機會不留余地地貶低慕瑾瑜,卻不曉得這句話說出來,定然會惹慕斯海不高興。
更何況,有誰的妹妹會當外人的面,抹黑自己的長姐。。
“二妹妹,我可沒有故弄玄虛啊。”外面傳來慕瑾瑜的身影,眾人齊刷刷地將視線投在她身上。
慕瑾瑜站在商天傾身側,商天傾多年修出來的氣質,讓人忍不住肅然起敬。眾人連忙起身作揖。
“商老請上座。”慕斯海連忙上前作揖邀請。
商天傾瞇了瞇眼睛,微微點了點頭。
由于商老的到來,坐席有了一點變化,慕瑾瑜左右瞧了瞧,帶著輕言,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來。
上座的餐具很快就更換好,而商老卻在閉目養神,慕斯海硬著頭皮道,“商老,這酒是十年前埋在后山梅花樹下,您老嘗嘗。”
商天傾眼也不睜,搖了搖頭。
慕斯海端著酒杯的手,有些尷尬,心里有點不痛快,可想到當今圣上見到商老也要禮遇有佳,便很快就釋然了。
“商老,這道梅花烙雪,屬于汴州特色的菜,您嘗嘗看。”慕月柔端著一道用梅花瓣裝飾的糕點,乖巧地上前。
商天傾沉默地拒絕了慕月柔。
慕月柔也不惱火,反而笑著換了一道菜,“商老,這是月柔娘親親手做的糕點,您嘗嘗看?”
商天傾再次默然拒絕。
三番兩次拒絕來自慕家的好意,讓歸云山莊的人有點掛不住臉。
沈官員起身拜了拜,“商老,若是圣上知道您的蹤跡,怕是連夜往汴州趕了。”
商天傾這才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沈官員一臉諂媚的模樣,讓他心生厭惡,“我剛從京都過來,就不勞駕你了。”
沈官員一噎,有些下不來臺,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慕瑾瑜坐在不起眼的地方,細細回味剛才的酒釀,雖然度數沒有前世的高,也不太純,不過難得的是口齒間留存的梅花香。
剛準備再倒一杯,猛然間聽到商天傾的話,頓時噗嗤一笑,她自認為她已經夠毒舌了,現在比起來,簡直不及商老先生的一半啊。
慕花顏從慕瑾瑜進來就一直用心留意她的一舉一動,此刻,慕瑾瑜噗嗤一笑,聲音極小,還是落入了慕花顏的眼中。
“長姐剛才是不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才笑的如此開心?”
議事廳很寧靜,慕花顏的聲音不大不小,卻也足夠有心人聽見。
“三妹,你忘了,長姐的娘親可是顧懷清,父親又把姐姐當作掌中寶,就算她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又豈會同我們說。前幾日,我們因為小事惹惱了她,她可是抬出顧家來壓我們。”
“娘親更是怕她心底不悅,也怕她手底丫鬟照顧不周,特意把自己近身丫鬟送她,她不由分說地打發人家做雜役。”慕月柔看著慕瑾瑜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竟有此事?”沈官員顯得異常驚訝,看向慕瑾瑜。這么小的年紀,就如此驕橫,剛才的笑怕也是在嘲笑他出丑了吧,眼神立刻變了意味。
慕瑾瑜聽完慕月柔和慕花顏的話,秀眉不著痕跡地皺了皺,這兩個人還真是齊心,從來不放過任何打壓她的機會。
她也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會在商老先生面前舊事重提。
夏雪掩嘴驚呼,“難怪前幾日姐姐要替姐夫煮菊花茶,說是清熱降火,我還想這大雪天,哪來的火,原來是大小姐點的火啊?”
商天傾看了半響,沒見慕瑾瑜辯解一句,從她清冷的臉上完全看不透她的心思,心下怪異,驚訝慕瑾瑜這個傳說中的廢物,為何如此淡然,更驚訝于她的沉穩。
他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將視線轉向慕斯海。
慕斯海臉上已經恢復沉穩,面無表情地掃了眾人一眼,他之所以沒有阻止慕月柔和慕花顏的話,也是因為心中有氣。
夏冰恐慕斯海維護慕瑾瑜,搶先說道:“讓眾位見笑了,小女較為頑劣,前幾日的確和她長姐鬧了不愉快,大小姐揚言要出了這個家門,老爺也確實被大小姐這任性的行為氣病了,不過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女兒我得知姨父翼長老也被長姐氣得下不了床……”說完別有深意地瞥了慕瑾瑜一眼,見她不辯解,靜靜而坐,被眾人攻擊,臉上不似小時候一般怯弱,眸中閃過驚訝,頓了頓道,“因為長姐偷學白家武學,折斷了四品暗衛,還和姨父動了手,氣得姨父都吐了血。”
眾人這才發現,平時坐在左下首得翼長老夫婦今日只有夫人夏雪一個人。
“你姨父竟然是因為和大小姐動了手?我怎么沒聽他提過,我還以為他犯了武癡,不知輕重,找人比武被人揍的。”夏雪上身微傾,一臉不敢置信。
慕月柔點了點頭,無奈地說,“長姐的功夫簡直出神入化,姨父以為長姐不會武功,不經意間,就中了…………”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是意有所指,也像在斟酌用詞,
輕言氣得耳根都紅了,正要沖出去辯解一番,卻被慕瑾瑜一個動作阻止了。
“說完了嗎?”清冷地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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