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為了隱藏身份，慕瑾瑜決定坐馬車。

但坐馬車的話，就得走官道，那就要繞道洛陽的龍門石窟，官道路程就會多出五十里路。

在慕瑾瑜的腦海中，洛陽是“居天下之中”素有“九州腹地”之稱，四水環山，六水并流，漢魏古城，軒轅古關，素來都是王者定都之地。

關于洛陽，有太多的典故，首當其沖應該屬于“洛陽紙貴”。西晉文學家左思，少有奇才，一篇《三都賦》受到朝野各界追捧，一時間風行洛陽，爭相抄寫，洛陽的紙也因此變得昂貴起來。

洛陽這一帶風景多變，前世慕瑾瑜幾乎走遍了洛陽的古村，她今世所在的大華朝，有很多地方和她所了解的歷史很像。

所以對于“花城洛陽”慕瑾瑜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慕瑾瑜、輕言、白如玉等一行人很快便到了九皋山的腹地。

此地有奇峻的峽谷，懸崖峭壁，瀑布流泉，由于現在時令是寒冷的冬天，瀑布形成冰掛，渾然天成。

瑾瑜突然想到魚玄機寫的詩句，“冰梢遠澗憐清韻，雪遠寒風想玉姿。”而這等奇景，倒比前世看到的景色更嘆為觀止。

到達九皋時，天色尚早，慕瑾瑜和白如玉并肩站在瀑布之下，夕陽的余暉灑在冰掛上，閃爍著溫和的光芒。

“今夜就在九皋鎮上找個客棧。”

“你怎知這里的地名叫做九皋，瑾瑜之前來過嗎？”

“早年看過一本地志。”

慕瑾瑜的回答簡單明了，白如玉心中生疑，卻見她看在冰掛若有所思。壓下心中疑慮，陪著慕瑾瑜看了一會兒風景。

過了瀑布懸崖，到了鎮上，覓了一家客棧投宿，白如玉打點好一切，由于要趕路，便各自進房休息，一夜無話。

第二日，天色微亮就上路了，慕瑾瑜和白如玉并肩騎馬走在馬車前面。

快到市集，見到兩輛用鐵梨木打造的馬車，車前是一匹全身通紅的汗血寶馬，車簾上用金絲繡的楚字。

一行仆人也有二三十人，

洛陽楚家！

慕瑾瑜盯著馬車，白如玉湊過來道：“瑾瑜對楚家感興趣？”

他見慕瑾瑜沒有反應，自顧自地說道：“洛陽有四大家族，楚、云、左、歐陽。楚家可是富可敵國，四大家族之首。”

慕瑾瑜凝視著馬車，忽而釋懷地笑了笑，楚淮衣不愿意說出真實身份，她有何資格去責備，就當萍水相逢，他日再見亦是陌生人。

“我們向左避讓，讓他們先走。”慕瑾瑜打馬向左。

一行人絡繹不絕地往前走去，不知怎么的，走在后面端著托盤的仆人突然膝蓋一軟，“啪”地一聲，托盤中的東西灑了下來，清脆的響聲引起慕瑾瑜的注意。

“冰花芙蓉玉！”慕瑾瑜低呼一聲。

白如玉湊頭靠過來，瞧了瞧青石板上碎了一地的冰花芙蓉玉，嘖嘖一聲：“這碎了一地的好玉，當真可惜。”

楚家的仆人驚呼起來，這可是要獻給當朝皇后的冰花芙蓉玉的九連環啊。

為首的馬車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個一身素白衣裙、梳著飛仙髻的年輕女孩，一手提著裙子匆匆地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帶著哭腔：“你們怎么這么不小心，這可是玉質的九連環……”

幾個仆人噤若寒蟬，無人敢動。

年輕少女跑到摔碎的玉器面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碎玉，口中還念叨著：“這可糟了，冰花芙蓉玉難得遇到這等成色的活玉……更何況這九連環可是要送給姑姑的……”

少女蹲在地上，也沒有因為仆人摔壞珍貴的玉器而發脾氣，只是惋惜地念叨著。

慕瑾瑜抬頭看向右邊窗口正得意笑著的紅衣少女，那沾沾自喜的樣子真讓人討厭。眾人都在惋惜絕世好玉器，大概都沒能注意窗口的少女。

“窗口的少女，你認識嗎？”

白如玉順著慕瑾瑜的視線看去，點點頭，“洛陽有四絕：楚家玉絕楚云曦，云家樂絕云暮雨，左家書絕左思凝，歐陽家劍絕歐陽婧。”

“蹲在地上的白衣少女是楚云曦？”

“聰明！”白如玉輕笑道，“紅衣少女就是歐陽婧。”

“她們兩個人不和？”

白如玉抿嘴微笑：“這你都能看出來？”

慕瑾瑜清冷的哼了一聲：“這一地的碎玉就是她的杰作。”

白如玉一怔，他方才只顧著看楚家的馬車，倒沒注意歐陽婧的出手。

慕瑾瑜見楚云曦肩背顫動，顯然是很傷心，撇了歐陽婧一眼，不由出聲提醒楚云曦：“冰花芙蓉玉碎了也可以修好的…………”

楚云曦頭也不抬，抽泣道：“這是玉，怎么修啊……”

慕瑾瑜道：“玉碎成段，碎段之間用金絲扣裝飾起來，再找巧匠刻上紋路，金鑲玉豈不是更新穎。”

楚云曦依舊蹲著，扭頭看向慕瑾瑜，楚云曦極其清秀，長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眼睛突然彎成月牙，沖慕瑾瑜笑道：“金鑲玉？你是怎么想到的。”

慕瑾瑜見楚云曦純美天真的笑容，心里也不由地輕松起來：“先別管怎么想到的，還是先將碎玉撿起來，看看能否有用。”

不需要楚云曦吩咐，仆人就小心翼翼地將碎玉撿起，放在托盤上。

楚云曦站起來，看著慕瑾瑜，微現羞澀，一雙大眼睛一閃一閃，像是會說話。

“楓弟，我們還要趕路。”白如玉在外人面前稱呼慕瑾瑜為白如楓。

慕瑾瑜略施一禮，騎馬從楚家馬車旁邊緩緩而過。

楚云曦連忙提著裙子往前追去，輕聲喚著：“恩公，請留步……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慕瑾瑜轉頭笑道：“舉手之勞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有緣自然會再相遇。”

楚云曦剛要準備張口再喚，一個帶著暖玉面具的錦衣少年從另外一輛馬車走出，低聲責備道：“云曦，快上車！”

楚云曦不舍地看著慕瑾瑜的背影，囁嚅道：“他長得可真俊啊！”

慕瑾瑜卻突然勒馬停步，那喚云曦的聲音，溫潤雅致，富有磁性，很是熟悉。

是他，楚淮衣！

她忍不住回頭，卻只見穿著墨青色的錦服戴著面具的少年，身型氣質都很像。

楚云曦見慕瑾瑜停步，忍不住追上前：“公子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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