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不愧是一國儲君，這軟塌可是用了上等楠木打造而成，少說也要值一百兩黃金吧。”歐陽婧笑瞇瞇地問坐在身邊的白如玉。

白如玉沒想到一貫只喜歡兵器的歐陽婧，眼睛竟是如此毒辣，要知道工部尚書都不一定能準確猜出楠木的價值：“這的確是上等楠木，沒想到你眼睛如此毒辣。”

歐陽婧嘿嘿笑了幾聲：“早些年，經常去楚府，見多了也就記下了。”

“原來如此，不過，等會見到太子，你可千萬別提到你在楚府見到過楠木這件事。”白如玉叮囑道。

若是一國儲君所用之物，常出現在尋常百姓家，又會引起一場不必要的猜忌。

“我曉得了。”歐陽婧點頭應道。

白如玉依然有些忐忑不安，輕言更是沉默不語。

太子召見，本是皇恩浩蕩之事，可他們的心中卻隱約覺得有什么壞事要發生，沒來由的心煩意亂。

而遠在百里之外的翠谷，楚云宸并沒有接慕瑾瑜的話，反而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一壺酒，放在慕瑾瑜面前：“西域樓蘭的百年佳釀。”

慕瑾瑜原本微冷的臉也漸有笑意：“是葡萄美酒嗎？”抬手便要開封，楚云宸伸手一檔：“此酒后勁十足，你確定要喝？”

慕瑾瑜被他說的有些想笑：“我的酒量一向很好。”

大華天朝的酒，純度不高，她試過，輕易不會醉倒。

楚云宸縮回手道：“醉了可沒人把你扛回去。”

慕瑾瑜哼了哼，直接將酒壺上的封條扯開，放到鼻尖嗅了嗅：“真是一壺上等的好酒，若是此刻有琥珀杯，豈不是更妙。”

“琥珀杯倒是沒有，不過，玉質的酒杯倒是還有一對。”楚云宸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對藍色透明玉器打造的杯盞遞給慕瑾瑜。

手心微微一涼，低頭一看，一對藍田玉酒杯。

她抬頭，見到面具下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正在看著她。

那眉目竟亮過正午時分的日頭，熠熠生輝。

原本因為翠谷的風景已經引起慕瑾瑜的好奇，此刻，心頭忽地一跳，手中的玉器杯盞微涼，她的掌心卻開始微微發燙。

將杯盞塞給楚云宸手中，“拿著，倒酒。”

深紅色的葡萄酒盛入藍田玉的杯盞中，玲瓏剔透，光澤溫潤。尤其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亮光。

讓慕瑾瑜忍不住想起了兩句詩：“琢眠勝水碧，一片新冰清。”

抿了一口，舌尖甘澀，余味無窮。

連喝幾杯，慕瑾瑜鳳眸微瞇，嘴角含笑，顯然有些醉意，她朗聲道：“真是好酒！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日，定當不醉不歸。”

楚云宸亦是意氣風發，輕笑問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若是失意呢？”

慕瑾瑜淡淡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楚云宸沉默片刻：“歪理！”

“楚云宸！”慕瑾瑜喝道：“你問我的問題，我回答我的觀點，你不贊同也罷，沒必要說我是歪理吧。”

楚云宸抬起右手，將空杯遞到慕瑾瑜跟前，話鋒一轉，問道：“你來京都為了替公主治病，卻為何遲遲不肯去尋商青嵐？”

慕瑾瑜一杯酒剛喝下去，猛然聽到商青嵐的名字，嗆得她咳嗽起來。

“可好？”楚云宸關切地看著慕瑾瑜問道。

有些狼狽的慕瑾瑜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無緣無故提起他做什么。”

楚云宸漫不經心說道：“他是丞相，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百官之首了，為何還非要和顧小將軍搶護龍衛統領一職呢？”

慕瑾瑜此刻酒意已經涌上心頭，緩緩倒在軟草地上，微微閉上眼睛說道：“我和他只見過兩次，我又如何……猜得到他的心思……”

面如沉水的楚云宸，徑自飲酒，雖看不清他面具下的神色，卻能發現他那雙眼眸隱隱有戲謔的笑意：“你覺得青嵐君長得俊美嗎？”

“俊……倒是滿俊的少年郎……只可惜，冷冰冰的……”躺在軟草上的慕瑾瑜醉醺醺地回應著楚云宸的問題。

“白如玉呢？你覺得他的容貌如何？”

嘀咕一聲，輕若羽毛：“白如玉啊，他那長相……倒是和性格不沾邊……”

楚云宸轉動著藍田玉杯，不緊不慢地問道：“怎么不沾邊了？”

“……像妖孽啊……”慕瑾瑜微微睜開雙眼：“活像個妖孽……一般長得像妖孽的男人，都會蠱惑人心……都比較高冷……可他卻長著一副妖孽的臉……有一顆善變的心啊……”

坐在太子府邸軟塌上的的白如玉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誰這么牽掛我啊……”白如玉揉了揉鼻尖。

太子趙玨踏進會客的閣樓，白如玉等人起身請安。

太子正妃陳氏拉過歐陽菁的手，輕笑道：“歐陽小姐，早些年就聽過你的雅名，今日得此一見，真是讓人心生羨慕。”

歐陽菁回握住太子妃的手：“太子妃姐姐，我有什么可羨慕的。家父都說我是野猴子，沒一點兒女孩樣。”

“英姿颯爽，逍遙江湖，說的不正是歐陽小姐嗎？”

歐陽菁微害羞地低下頭。

“鴛兒，你帶兩位小姐去后院賞花吧，今日后院紅梅花開，雖不及華音寺那般美景，卻別有一番風味。”趙玨說道。

太子妃陳鴛行禮告退，帶著歐陽菁與輕言去后院賞花。

白如玉立身于案牘前，遲疑片刻，好半天才行禮問道：“不知道太子殿下特意留草民在此，所謂何事？”

“前一段日子，你可曾去過會歸云山莊？”趙玨威坐在椅上，神色自若，“聽沈官員提起過，歸云山莊大小姐可是風華絕代的顧懷清之女？”

白如玉額頭隱隱有冷汗冒出。

“祖父游歷山水，嘗遍百草，有一日經過歸云山莊所在的后山，遇見慕家大小姐，發現其天資聰慧，有醫家慧根，破例認她為師妹。”白如玉頓了頓，猶豫地問道，“太子殿下可曾聽過祖父之名？”

趙玨微微點頭：“聽過。”

白如玉聲音有些輕顫：“祖父近幾年有些瘋癲，行事不拘小節，不按常理。遂慕家大小姐便成了如玉的小師叔祖。前一段日子，我曾去歸云山莊拜會這位慕家大小姐。”

“哦，孤王沒想到，白老神醫如此童心未泯啊。”趙玨笑道：“那慕家這位大小姐現在人在何處？”

白如玉并不敢直接對上趙玨探究的眼神，閃躲地低下頭，不曾回應。

趙玨雙眼微瞇：“像神醫谷這樣的地方，不入塵世，不問俗世，可你當真甘心一輩子就在江湖行醫嗎？”

“祖訓如此，如玉不敢違背。”白如玉緩緩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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