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瑜和楚云宸走到金刀門的正廳,準備一同去地牢見見被冤枉的兩位。
素手剛摸到腰間荷包中的令牌,一道陰森的聲音響了起來。
“金刀門并未邀請兩位,不請自來,是何道理?”
慕瑾瑜有些意外,覺得這聲音好生熟悉,向著聲音望去,發展說話的是一位身著黑色佛袍的和尚。
是他!
“鐵面和尚”智海!
愛多管閑事的老東西。
慕瑾瑜想著,夏冰能夠請動他,證明這老和尚和夏家有著很深的淵源,此刻,出現在金刀門,倒并不意外。
讓她有些詫異的是老和尚身后的中年男子。
慕羽長老!
嘴角一抹冷笑,連歸云山莊都迫不及待地接受朝廷招安了嗎?
智海能夠站出來挑釁慕瑾瑜,想必也是受了金刀門莊坤的建議。
此刻,不出意料之外,金刀門已經安排好金刀捕快守在四周,墻頭上蹲著強弩手。
唯一讓莊坤有所顧忌的是:金刀門是朝廷大理寺直屬的衙役,在京都皇城腳下,若是無憑無據,動用私刑。只怕會再次惹怒大華天朝的九五之尊。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想辦法刺激對方,激怒對方,逼迫對方先出手。
一旦對方敢在金刀門府衙內動武,身為朝廷捕快,自然有維護皇城安危之責。
而激怒他們最好的人選,當然是“鐵面和尚”智海。
“大華天朝乃是禮儀之邦,兩位不請自來也就罷了,智海前輩可是武林泰斗,你二人如此態度,簡直就是藐視我們北少林!”人群中有一人留了蓬蓬松松的大胡子,帽子低垂,直至眼底,若不仔細看,還真是認不出來。
此人乃是智海和尚的俗家大弟子,無名城的護法長老,陳忠。
他站直身子,向前幾步,大聲說道:“我們師徒今日受邀來金刀門參加盛會,你們沒有受邀,卻來赴宴,真是不要臉的不速之客。”
“盛會難得,良辰更難得,說不得,我陳忠要向二位討教討教。”
院內只聽得陳忠厚重的聲音,不停地說要斗一場。
金刀門主樓的人大多都是自持前輩身份,有人出頭,自然落得輕巧。
慕瑾瑜沉默不語,直接無視陳忠的無聲的挑釁。
沒有人注意到,楚云的神色很是難看,冷眼看著陳忠,“好,陳忠,我且和你比劃比劃。只不過如今身在官衙中,動武實屬不敬,倘若見了血,丟了命,你且說,金刀門會視而不見嗎?”
陳忠是個直腸子,料想自己的武功在年輕一輩中,算是上乘,鮮有敵手。
見血丟命的也該是對方。
于是,大聲叫道:“莊門主,我們雖在你的管轄范圍內,可我們走的是江湖規矩,自然生死由命。無論戰果如何,金刀門都不予理會。如何?”
莊坤應了一聲,“好。”
“來吧,小畜生……嘗嘗你陳大爺的……”
陳忠帶著輕視,出言侮辱楚云宸。
忽然,他的話還未說完,便戛然而止。
整個金刀門陷入一片死寂。
院落中多了一道艷紅的血跡,寒風吹過來的風,隱隱約約有著難聞的腥臭味。
陳忠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張大嘴巴想要叫喊,卻怎么也發不出聲音。
雙眸赤紅,震驚絕望地盯著他胸口那道長長地傷口,血水從指縫中涌出來,落在青石板上,竟異常的妖冶。
一招!
僅僅只用了一招!
陳忠臉色蒼白,他還不想死,他像是抓住最后一顆稻草般,用盡全力,轉頭看向智海。
“救我……師傅……”陳忠張開嘴巴,卻喊不出聲音。
智海微微閉上雙眸,搖了搖頭。
陳忠沒想到,他一向敬重的師傅,竟然不愿意救他!
慕瑾瑜見畫面異常凄慘,心中暗想,若是出手太狠,怕引起眾怒。對于生命,她仍然覺得,沒有權利剝奪他人活下去的機會。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側目對楚云宸說道:“要不要救他?”
聲音雖低,在場的高手卻都聽得到。他們很震驚。
在他們眼中,對于他人生命,根本不會在乎。
畢竟,習武之人,對戰敗之人的態度,都是藐視!
而她卻在問,救不救?
眾人嗤笑一聲,心想,這人真當自己是神了不成。如此重傷,連智海都無能為力,更何況是她。
楚云宸抬眸問智海,“智海大師,你說救不救?”
問題又拋給了智海。
救還是不救?
對于自己愛徒,一招被人擊敗,這算是他的恥辱,這樣的徒弟留在世上還有什么益處。
平白無故辱了師門。
誰又能說和尚就該無欲無求?不追名逐利!
陳忠見智海面露厲色,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他雙眸含淚,冷笑一聲,聲音有些悲憤:“師傅,弟子明白,斷不會辱了師門。”
說完,抬掌就沖自己天靈蓋打去。
有人比陳忠落掌更快。
眾人震驚,只見到眼前青衣一閃而過,忍不住起身,擠在門口,想要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慕瑾瑜直接抓住陳忠沾了血的手腕,冷著臉教訓道:“你可有妻兒?”
陳忠發不出聲音,只好微微點頭。
察覺他啞穴被點,慕瑾瑜解開他啞穴,繼續追問,“父母可健在?”
嘶啞哽咽的聲音響起,“尚在。”
“上有父母,下有妻兒,大丈夫又何必為名利所累,而罔顧自己的性命,舍棄至親于不顧!”慕瑾瑜冷冷質問道。
無數視線落在慕瑾瑜身上,震驚之外,更多的是探究。
不為名利所累,不為魔障所困!
這是何等境界。
慕瑾瑜和陳忠相隔很近,她快速點穴止血,將一瓶青瓷藥瓶扔給陳忠。
“命是爹娘恩賜的,路是自己走的。好之為之!”
陳忠握緊藥瓶,掙扎起身,朝慕瑾瑜拜了三拜,身后隨從攙扶著陳忠離開。
“朗朗乾坤之下,你竟然企圖用小恩小惠來離間我們師徒!”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智海盯著慕瑾瑜,憤怒不已。
智海見到陳忠拜完慕瑾瑜以后,正眼都未瞧他。
廳上眾人不善的眼神,譏諷地笑聲,讓一向自持身份的智海,惱怒不已。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位青衣少年引起。
慕瑾瑜冷笑一聲,“做師父的愛惜名聲,勝過愛惜自己徒弟的性命。”她冷冷地看著智海,譏諷地說道:“眾人的眼睛是明亮的,你徒弟心更是明鏡。是不是離間,他最清楚!”
看著院落中,俊秀清冷的嘴角掛著幾分譏諷的笑意。
這讓智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恥感,活了半輩子,他一直都是被人尊敬,仰望的得道高僧。
如今,竟一再受挫,不免有些挫敗感,甚至延伸出極強的憤怒。
智海深吸一口氣,鎮定心神,緩緩吐出:“我智海一生,雙手從未沾血。”
雙手合十,雙目緊閉,神色慈悲,似乎有些不忍,“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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