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真是好雅興,這么晚了,還在賞月賦詩?”
聞言,知道來者并不是那個人,朱一鳴立刻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間的冷汗,轉身笑道:“小主子這么晚還沒歇息?”
趙靈筠默默地想著,難怪江湖上的人給朱一鳴取了“銀筆書生”這個稱號,此刻已是深夜,他仍有閑情逸致在庭院中賞月色,若不是風雅之人,又如何能如此自然地做出如此風雅之事。
他圓圓的臉蛋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敬佩之意。
如此風雅,應紉秋蘭為佩,飲木蘭之墜露,對酒當歌,人生最樂事。
想到此處,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飛快的轉動著,“先生,要不要我去提壺酒?”他抬起頭,睜著那幽潭似的大眼睛,引誘地說道:“那家伙可是藏著許多陳年佳釀,據說,這酒味道特別醇厚。據說,這酒還是她親手釀制而成的。”
朱一鳴吞了吞口水,聲音都有些顫抖:“她釀的酒確實和坊市賣的酒不同,剛入口,舌尖微甜,酒水滑過嗓子眼兒,就有一股濃濃的米香味,唇齒留香,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獨特的酒香,讓人欲罷不能。”
舌尖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到底是理智戰勝了**,嘆口氣道:“我只喝過一次,還是當初我娘子去世,她為了安慰我,特意拎了兩壇梨花醉。”
“林間月下梨花落,十年如夢一生醉。那酒,那人,那夢,仿佛就在此刻,從不曾變過。”
見朱一鳴似淡漠似心痛地說著,那雙不知道看著何處的眸子,隱有淚光。
趙靈筠鼻尖一酸,這年過半百的男人眼中有種東西,是他尚未嘗過的酸澀。
這就是他們所說的愛嗎?
他以后是不是也會愛上一個人,愛得死去活來?
是不是也會為了這個人的離去而傷心落淚,寧愿沉醉不醒,只因夢中才能夠重逢?
不,他很快就在心中給出了答案。
他是趙靈筠,是天之驕子,又如何能被這些小情小愛所困呢?
到底是從小和藏書相伴的家伙,很快就能調整好情緒。
“我知道酒藏在什么地方,我帶你去喝個夠,免得先生對這酒如此念念不忘。”趙靈筠很認真地說道。
朱一鳴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千金堂內所有人都很清楚,慕瑾瑜的陳釀就藏在后院的地窖中,只是誰也沒有膽子沒經過她的同意,就動她地窖中的陳釀。
這是她用心去釀的酒,每一種酒都有著不同的感覺。若是不經過她同意,隨意取一壇酒,也許會永遠沉醉不醒吧。
涼風吹來,竹簍里的藥草散發出淡淡的香味,朱一鳴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找到了極為恰當的說辭,“小主子,這夜深露重小心受了風寒。至于這陳年佳釀,還是等小主子打贏了顧將軍,我們再和東家討些過來,到時候,我陪小主子大醉一場。”
趙靈筠說道:“打贏顧玄之,我想怕是要再等上幾年,可我此刻就很想喝一口她釀的酒。”
“小主子。”朱一鳴頓了頓,方徐徐說道:“這東家釀的酒,可真不是一般的酒。你年紀尚小,還不能喝那么烈的酒。再說,明日陛下定會召見你和東家。若是你因醉酒延誤面圣的時辰,可是會連累東家和公主的。”
趙靈筠的唇角微微抽動一下,似乎很不開心。那所謂的召見,不過就是跪在一旁,聽著那位高高在上的父親,言辭犀利地訓斥他幾句。若是碰到心情愉悅的時候,這位高高在上的人,將會直接無視他,那個時候,他也只是正殿上一件不起眼的擺件。
因此,他心里也非常明白,少說多做,這樣才不會犯錯。
“先生,明日陛下召見,我皇姐可有什么話要你帶給我的?”
朱一鳴搖了搖頭。
“那皇姐可有書信帶給我的?”
朱一鳴自然立刻搖了搖頭。
趙靈筠臉色微變,急促問道,“可有什么話帶給那家伙的?”
那家伙自然指的是慕瑾瑜。
原本趙靈筠挺喜歡慕瑾瑜的為人,左一句如楓君,又一句如楓哥哥,甚是親密。
待察覺皇姐趙璇待慕瑾瑜不同,雖有些吃醋,卻也真心為自己皇姐高興,畢竟這位老少通吃的如楓君,還是個醫術高超的大夫。能夠醫治好他皇姐的怪病。
卻不曾想到,他的好父皇真的會下旨賜婚。
更讓他想不到的事,她們兩個人竟然異口同聲地說好。
自賜婚后,慕瑾瑜在趙靈筠這里沒有名字,沒有稱呼,只有三個字——“那家伙”。
“并沒有。”朱一鳴回應道。
趙靈筠心情莫名地好了一點兒,嘴角暈開一抹微笑。
朱一鳴像是突然想到,“公主倒是寫了一份信讓我帶給東家。”
“什么?你再說一遍給我聽聽!”趙靈筠突然冷著臉問道。
朱一鳴躲開那兩道激烈的目光,好半天才輕聲說道:“公主寫了一份信,讓我帶給東家。”
“信呢?”趙靈筠氣鼓鼓問道,“拿給我。”他向朱一鳴伸出右手。
朱一鳴目光閃了閃,“早在顧將軍來之前就交給了東家。”
“該死!”趙靈筠氣憤地吼了一句,“你可知道都寫了什么!”
“小主子,這信我拿到手,轉身就直接交給了東家,并不知道信里面寫了什么。
難掩的失落,趙靈筠圓圓的臉蛋緊繃著,看得出來,他此刻很生氣。
朱一鳴見狀,心里確有幾分不解,這小主子的心眼兒也忒小了吧。
等他下次去見公主,一定要提醒尊貴的公主殿下,無論有多忙,也一定要抽出空暇時間給別扭的小主子寫封信。
他笑了笑,認真地說道:“小主子,公主殿下雖然并沒有特意讓我帶話給你,但她卻十句有九句離不開小主子。”
“她都說了些什么?我想聽!”
朱一鳴說道:“朱先生,你現在是十一皇子的先生,若是再過幾日,靈筠仍然背不出《策論》,那就讓他離開后宮,留在宮外建府。”
“剛才說的話,乃公主殿下的原話。”
趙靈筠想起皇姐趙璇和他說過《策論》這本書,可并沒有讓他背下來。
既然是趙璇讓他做的事,他趙靈筠就一定要快點把這本書背下來了,免得惹怒了他的好皇姐。
隨后,直接拱手道別,走的干脆利索。
朱一鳴笑了笑,隨后又嘆口氣,用這種手段,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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