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錚初時只覺得慕瑾瑜的身法奇特,招式飄逸,劍路走的是輕巧一派。
和慕瑾瑜已經過了數百招,雖然她能夠輕松地接下他的凌厲攻勢,可她此刻所使用的劍法絕非是上乘劍術。
若說單單憑借這樣的劍術就能將商青嵐的烏金相思劍擊落,他萬萬不會相信的。
趙錚心思活絡,將慕瑾瑜剛才使出的劍法在心中想了一遍,隨及右手一抖,青銅重劍劃出一道劍花,直接慕瑾瑜腋下攻去。
慕瑾瑜見他突變招數,來不及細想,直接提劍去擋,這一出手便是六指老道的成名絕技“空谷虛化”,劍刃彎曲,嗡嗡作響。
六指老道這招“空谷虛化”,大有“由人所創,宛自天開”的意境。換句話來說,就像詩人追求言有盡而意無窮的空白之美一樣,動作看似結束了,卻暗藏殺招。
所以兩劍相碰,濺起火光,頓時將趙錚的上盤籠罩在劍光之下。
趙錚贊道:“好劍法!這招可是六指老道所創的‘空谷虛化’的劍法?”回劍往后退了一步。
慕瑾瑜點了點頭,說道:“曾聽人說過,不曾見過。學得不像,威力不及他老人家一半。”
六指老道亦正亦邪,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經隱居,江湖上的人早就忘了當年他仗劍走天涯的風采了。
慕瑾瑜并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能夠一眼就認出這消失已久的招數。而趙錚也沒有想到,眼前的對手竟然能夠從消失已久的前輩手中學到成名絕技。
要知道,江湖上的人都很講究,若非入了門,又有誰愿意平白無故將自己的絕技傳給不相干的人。
趙錚大喝一聲,“讓我領教一下六指老道的空虛劍法!”言罷,直接舉劍硬劈向慕瑾瑜。
看他跳的極高,內力充沛,青銅重劍發出的劍鳴聲極為刺耳,趙璇舉起雙手堵在耳旁,一雙秀目緊緊盯著趙錚,心中更是擔憂不已,這么強大內力,直接劈下去,真的不會把慕瑾瑜劈成兩半嗎?
楚云斐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什么。
慕瑾瑜還是用的“空谷虛化”的招數去擋趙錚的劍,兩劍再次相撞,慕瑾瑜的劍頓時沉了下去。
趙錚嘴角上揚,笑道:“繼續!”
然后連砍十下,竟毫無變化,都是直接由上而下直接當頭劈下,似乎將劍當成了刀,一刀一刀往下砍,卻也是一劍更比一劍重。
等到第十一招的時候,慕瑾瑜全身都感覺受到他劍氣所迫,大氣都不敢出,只能硬著頭皮,反復地使出“空谷虛化”。
趙錚哈哈一笑,“這招如何?”
慕瑾瑜從牙縫中擠出,“也不過如此!”
楚云斐知道慕瑾瑜一貫嘴硬,卻沒想到在這種受制于人的情況下,她還是那么……嘴欠啊。
聽到慕瑾瑜如此囂張的話,趙錚也并沒有生氣,反而正眼瞧了瞧她。
只見青銅重劍之下,她眉目青秀,神態自若,心中忍不住想到:“她如此年紀,就能學以致用,倒是個天資聰慧的人。剛開始她的劍法看似靈動,實則嚴謹古板,一招一式都是固守不攻。如今,聽她口氣,我這劍在她眼里竟是不值一提?已經過了這么多招數,她從未主動攻擊過我,難不成她對我的身份有所顧慮,不肯試出全力?看來,我得出狠招才能逼出她真實的武功。”
想到此處,趙錚當下換了招數,青銅重劍微顫,似攻非攻,專門刺向慕瑾瑜的面門。
慕瑾瑜右手持劍,化劍為棍,迎青銅重劍的尖端,順勢而上,竟像軟鞭一般纏繞著青銅重劍,使得趙錚所持之劍,無法直接使力。
趙錚見到她將劍舞得滴水不漏,全無空隙,心中驚奇,只好不顧生死,直接踏進一步,伸出左手,快如閃電,直接扣住慕瑾瑜手腕,用力扭轉她的手臂,將劍尖指向慕瑾瑜的咽喉。
看著離自己咽喉僅有手指長的劍尖,慕瑾瑜說道:“我輸了。”
趙錚搖了搖頭,“怎么是你輸了。”
“這劍尖都指向我的咽喉,你只需要輕輕這么一送,長劍便會一穿而過。這樣還不算是輸了嗎?”慕瑾瑜手腕奇痛,咬牙切齒地解釋道。
趙錚道:“你在毫無內力的情況下,竟也能把我逼得使出趙家的拳法,單憑借這一點,你也不算輸了。”
慕瑾瑜吃了一驚,心想:“我察覺他身上殺氣甚重,聞到他身上很濃的血腥味,只道他是誰家派來的殺手。提劍沖出來的時候,見他腳下穿著皇家專用的金絲線,只道他是皇親國戚。卻沒想到,他竟然會使出趙家的拳法。若是沒有記錯,趙靈筠曾說過,趙家拳法唯有嫡出一脈才可以學。他既會使出趙家拳法,渾身上下散發著冷肅氣息,難道是掌管神機營的那位混世大魔王?”
臉上裝作十分擔憂的神情,說道:“不知閣下便是二皇子殿下,多有冒犯,請勿怪罪。”
趙錚見她臉上詫異一閃而過,其后憂色明顯,甚是夸張,心中好笑,只覺得她這滿臉憂色多半是怕他秋后算賬而偽裝出來的。
說道:“不知者無罪!我不會怪罪你的。”
“二哥嘴上說不怪罪,可這手上的力道可是絲毫不減啊。”趙璇見勝負已分,便向他們走去。
趙錚笑著搖了搖頭,“皇妹還未嫁人,這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說完,左手一松,將劍抽出,遞給了慕瑾瑜。
趙璇哼了一聲道:“許久不見,二哥還是老樣子,一見面就愛擠兌人。我何時胳膊肘往外拐了?如楓君又不是外人,我這也不算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吧?”
“他一日未娶你過門,那便還是外人。”趙錚說道。
趙璇一怔,見趙錚神情間有著莫大的憤慨,便不敢接口,生怕一不小心便惹這位大魔王不高興了。
而這細微的互動根本沒有影響到慕瑾瑜,她自顧自的微微動了動手腕,順勢揉了揉虎口。剛才接招的時候,虎口被趙錚的內力震得有些輕微撕裂,若不及時調整,怕是以后會留下病根。
一時間,場面有些冷場。
慕瑾瑜倒是并不覺得尷尬,而趙錚和趙璇兄妹之間卻有些無法形容的別扭。
楚云斐此刻充分發揮了她的作用,一句簡單的請安,瞬間拉走眾人的注意力。
當趙錚將視線落在楚云斐身上的時候,只聽得撲通一聲,慕瑾瑜竟直接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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