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璇嘴角上揚,輕輕地轉動手中的琉璃茶盞,說道:“京都城人口冊錄極為嚴謹,神機營向來是規程完備,我……我那二哥更是出了名的膽大心細。莊坤能在這樣戒備森嚴的情況下,仍然毫無影蹤,想來確實是有高位之人庇護。”
嘆口氣,繼續說道:“若是此高位之人確實如你所言,是夏侯淳的話。那么,眼下就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這位夏門主非同常人,他在京都根基很深,若想從他開始排查,怕是很難發現一些蹤跡的。”
慕瑾瑜沉思片刻,說道:“我在檢查景王妃的尸體時,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而這股味道,也許就是我們的突破點。”
趙璇想到慕瑾瑜上次就是靠著氣味破的命案,不由地信心大增。不由自主地盯著慕瑾瑜的鼻子看,心中更是忍不住地想,這鼻子都快比狗還靈了。
慕瑾瑜看了看眼巴巴盯著她鼻子的趙璇,便知她心中的想法,只是不敢輕易開口詢問她。
“我這鼻子確實比尋常人更靈敏些。”慕瑾瑜摸了摸鼻尖,“可不能拿我跟狗做對比。”
趙璇聞言掩嘴笑了起來,毫無心思被揭穿的窘迫,“西域有個小國的圖騰就是狗,在他們那里,狗可比人尊貴多了。既然比人還尊貴,為何比不得?”
為何比不得?
且不說狗和人是兩個品種,單單是想到狐朋狗友、狼心狗肺、狗頭鼠腦等貶義詞,就足夠令人心生不愿。
你這鼻子比狗還靈。
這句話怎么聽都像是在罵人。
慕瑾瑜扶了扶額角,只覺得額頭青筋一跳一跳地發疼,可有些事跟趙璇也沒辦法說清楚,只得冷著臉說道,“我要是說你比狗還美,你樂意嗎?”
趙璇果斷地搖了搖頭,開什么玩笑,狗臉能和她這張臉比嗎?
狗臉可是除了眼睛鼻子嘴巴,其他都是毛,哪有她這般晶瑩通透的肌膚美啊。
“我這張臉雖不是傾國傾城之貌,可也算是如花般絢爛。說我比狗漂亮……”趙璇發出一記輕笑,“我當然不樂意了。”
慕瑾瑜冷哼一聲借此表達自己不滿后,接著分析道:“景王妃蕭宛若會制香,她用的熏香皆出她手,芳香襲人,久而不散,讓人聞過便很難忘記。上次命案現場,她那別致的香味,引起了我的注意力。而這次也很湊巧,她身上除了自身所用的熏香,更有一種特殊的味道。”
說到這里,慕瑾瑜的聲音多了幾分笑意,因此聽起來讓人覺得放松了些:“是海棠玉膏的香味。”
趙璇說道:“海棠玉膏的制作工藝比較繁雜,每年市面上流轉的貨量不足十瓶。淑妃素來喜愛海棠花,司珍局花了兩年的時間,才尋得一瓶。莊坤不過是金刀門的副門主,他又如何尋得?即便他真的有能力尋來海棠玉膏……難不成他還有涂玉膏的喜好?”
若說景王涂海棠玉膏倒也能說得過去,畢竟在皇室中,當屬他最為風流。可莊坤那強壯結實的體型,怎么看都不像是會涂香擦粉的人。
慕瑾瑜微笑道:“這海棠玉膏倒并一定是他用的。”
趙璇凝視了她會兒,說:“蕭宛若不喜歡海棠花,這香味自然不是她身上的。若莊坤并沒有用過海棠玉膏,那么,尸體殘留的海棠花香……”
慕瑾瑜點了點頭,“倒也不排除,莊坤曾把海棠玉膏送給親密的人。”
趙璇倒抽了一口氣,手指不停地抖著,沿著海棠玉膏這條線索查下去,不出一日,定能發現莊坤的線索,到時候,她曾把海棠玉膏賜給莊坤的事就再也瞞不住了。
此刻趙璇覺得自己鼻子像是被什么東西塞住了,再也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
那種窒息的感覺,真的太差勁了。
一只手伸了過去,握住了趙璇正在發抖的手,趙璇順著那只手往上看,慕瑾瑜眼眸如星辰照著她,堅定,真誠。
說來真是奇怪,原本呼吸都覺得困難的趙璇,此刻突然變得很輕松了。
其實,她這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著慕瑾瑜。
可偏偏這一次,她覺得很溫暖,就像相處已久的知己。
她回握著慕瑾瑜的手,感受著源源不斷流向她的溫暖,只有那么一霎那,這位公主殿下漆黑如墨的眸子深處涌出了無盡的波濤,風云涌動,卻轉瞬即逝。就連那交疊在一起的手,都仿若變得滾燙起來。
慕瑾瑜……慕瑾瑜啊,你這么聰明,會不會是早就知道我這兒有一瓶海棠玉膏?
你是不是早就懷疑我的別有用心?是不是早就發現我和莊坤私下的交易?只是不愿開口詢問?亦或著在你眼里,從來不愿意懷疑我?
你可知道,僅僅只是這樣的猶豫,也足夠讓我無地自容了!
所以,我不想再繼續騙你了!
“我有一瓶海棠玉膏!”趙璇視線稍微旁移,不敢直視慕瑾瑜,“前段時間,莊坤受傷,我曾帶著靈筠去探病,見他對海棠花情有獨鐘,所以差人將海棠玉膏賞給他了。”
慕瑾瑜淡淡的問道:“什么時候給他的?”
趙璇撇嘴:“莊坤之前被中庭雪樓四爺所傷,傷勢較為嚴重。回京都后,夏侯淳曾為他向父皇討要血蠶為其療傷。我曾想拉攏莊坤,所以安排人私下打聽他的喜好。派出去的人收集來的情報,里面提到海棠花。為了表示誠意,我曾找個理由將海棠玉膏賞給了莊坤。”
慕瑾瑜想了想,問道:“你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如此投其所好,所為何事?”
饒是趙璇聰慧,此刻也猜不出慕瑾瑜的心思。
她這是明知故問呢?還是一無所知呢?
“難不成你并不知道我有海棠玉膏?”趙璇驚訝地瞪著慕瑾瑜。
慕瑾瑜突然笑了起來,“我又不是真的駙馬爺,我怎么會知道你還有這么稀有的東西。”
“……”趙璇抽出手,站了起來,不想再跟她聊下去了,“好吧,反正我已經證實了莊坤有海棠玉膏,你現在大可尋著香味去抓人了。”
“我又不是狗!”慕瑾瑜高冷地回了一句。
趙璇傻眼了,自己被坑了一把都還未高冷了,她倒是會先擺譜了,“誰規定海棠玉膏只能狗聞了?”
“嗯,確實沒有這規矩。”慕瑾瑜頓了頓,清冷地說道:“東西是出自公主府,那這聞香尋人的重擔就交給公主你了。”說完后,直接姿態清貴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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