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以目前的情況,銀絲桑落草也只能勉強留住一絲和你的聯系,這一絲非常非常弱的聯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突然消失,我甚至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更不知道如何將你帶回凌云峰。”
澤竽越說越著急,越說越沮喪。潘郎看在眼里真真是體會了什么叫束手無措,無計可施,只有唉聲嘆氣,愁苦連連。
修行得道混元初,才知天地非吾想。
縱里乾坤九千載,云散天開自有時。
遠望天邊,云也散了,天也亮了,魔軍已經退去,鬼主也帶著自己的鬼兵不知去向。
趙復的首級卻也不見了蹤影。
等一等,趙復的首級不見了?
而剛才秦將軍明明不在山上。
為什么現在會在天絕乾坤陣中?
潘郎越想越糊涂,越糊涂越不愿意再深思熟慮,這么復雜的事情,本來就不是一個棺材師能想明白的。
怪只怪,有機會從梁皇蒼靈那打探消息的時候,卻被梁皇的花言巧語說得云里霧里,不知道帶到了什么地方云游了一番似的。
看起來他好像說了不少,實際上卻什么有用的東西也沒有留下。
什么介體,什么業障修者,什么天魔之戰。
他的腦袋要炸裂一般,不,他的腦袋已經停止轉動,不想再思考半分。
只是關于斬月劍,他知曉的卻要比澤竽多得多,也就只能硬著頭皮一一相告。
斬月劍誕生于混沌初開之時,故而盡收日月精華,簡靜而明。
月華本無色、無光、無味。
因為有了日之長照,才有了月之光華。
彼此生生相息。與斬月劍一同誕生于混沌初開的還有另一把劍,名為清音劍。清音劍已經失傳多年,很久以來都沒有人見到過。
斬月劍雖名為斬月,可是卻陰陽一貫,化日月之明于一體,能入伏羲天淵,探冥幽之地。化身多樣,在天魔之戰時,曾經是天界用來鎮軍魂的月琴,能斬魔根,去鬼氣,散邪陰,漲萬物之陽。
也曾經是用來照拂凡間的九霄陽明塔,塔尖聚集的日華,照耀著大地,整整九九八十一日。
大地上冰凍的土壤開始有了生息,冰川漸漸融化,大地有了湖和水,芳草開始露出嫩芽。
看來這一世,斬月劍又一次化身為劍,恐怕與兵戈相爭有關,看來天下戰亂是避無可避。
一般人是不可能拿起斬月劍的,好像后蜀小王爺楚無憂,據說他十二歲時拿起了蒼龍戟,那時候他體內梁皇的分身就已經覺醒,又過了幾年,分身匯聚越來越多,蒼龍戟的神力也就越來越強。
斬月劍也是如此,不知道秦將軍是什么時候拿起斬月劍的,還是,秦將軍根本就是以身為劍,或者......
“究竟是人控制了劍,還是劍支配著人?”潘郎如此一問,倒讓澤竽想到了一些事。
澤竽聽父親說起過元禪師傅的事,元禪師傅就是以身為影的功體,這種功體據《》中記載,三百年方有一人,并且這樣的人最后終將與影同滅。
元禪師傅也是為了造出天穹流花管而死的,這樣想來,莫非秦將軍也會死于斬月劍?
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現在看來秦炎也許也是以身為劍。以身為劍的人,究竟是劍控制了人,還是人控制著劍。如果能弄清楚其中的關系,也許就能控制住這四界神器,不至于被它所傷。
眼下,唯一的好消息是,既然是天界神器,銀絲桑落草也許能找到他,也許能一直緊緊纏繞著秦炎的身體,只要他氣息尚存。
但他的身形顯然已經脫離了現世,很快就要淹沒在天絕乾坤陣中。
要下這樣的決定異常艱難,但也是非這樣做不可。
澤竽看了一眼潘郎,確定對方能聽清楚她所說的話后,澤竽開口道:“為今之計,只有讓他離開這里。”
異常冷靜的語氣,不容置疑和辯駁。
這不是建議,而是決定。
潘郎卻是血氣怒張,反駁道:“皇子妃這叫什么話,離開這里是什么意思?讓秦將軍走嗎?絕對不行。我是不會同意的。”
“只能如此。”澤竽的聲音里沒有半點猶豫不決。
潘郎又開始懷疑,之前還對皇子妃產生的一些好感,差點隨著這冷酷的語氣煙消云散。
“當然不能。”潘郎仍不放棄。“恐怕皇子妃對天絕乾坤陣陣法不甚了解。更不了解虛空之境對一個血肉之軀的凡人而言意味著什么。你更可能不能想象,一個人不存在于任何一個地方是多么可怕。雖然不能說是那個人死了,但是再也回不來了,再也不能說那個人還活著。
人死要入棺木,下土安葬,這算是有始有終的一生。
就算戰士們死在戰場上,只要有人留了下來,就要努力將戰士們的尸體好好掩埋。”
潘郎的話被澤竽打斷了。
“我知道。”澤竽道,“你說得我雖然不全懂,但我明白人死之后入土為安,不死不活的狀態無異于異鬼,這叫誰聽了都不好受。”
“那你還說讓秦將軍去那里,你還覺得我們丟了那五萬將士不夠,還要讓秦將軍也一起去虛空之境嗎?”
“只能如此,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讓另外五萬多士兵回來,這是唯一的機會,相信我,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樣的,我也想要那些將士都回來,這是我夫君的子民啊。”
澤竽的聲音已經變成一種哀求。
潘郎卻愈發冷漠,“不可能的,那些人再也回不來了,你現在是要把秦將軍也一并送走,也不可能把那些人換回來。”
潘郎說著,不顧澤竽的反對,將功力盡數傳給秦炎,潘郎的功力在秦炎周圍形成一道白色的圈。
“鎖住了,皇子妃,快點,快點動手,我的功力要控制斬月劍,根本就是癡人說夢,你趕快用凰尾鎖將他帶出來。”
黃豆大的汗珠布滿潘郎全身。
他真的將功力全都包圍在秦炎身邊,形成了一個巨靈圈。
“不行,讓我走。”僵持之下,秦炎終于說話。
“秦將軍,到了那里,你再也回不來了。”
潘郎氣急敗壞,活人真是比死人不聽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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