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些門派又聚集在青霞山,簡直厚顏無恥。
一個個名門正派,有誰說過青霞山一句好話,什么正人君子,不過一心只想著自己而已。
雖然有一百多人為師傅陪葬,可是那些人,哪一個是師傅的對手,又有哪一個配給師傅陪葬的?
也不知道師傅當時究竟是作何想。難道她一個人真的無法逃脫嗎?
還是當時在場的根本不只是十七門二十一派的人?明明自己一直守在安源堂外,為什么沒有看到有人進去?當時在場的若還有別的什么人,是什么時候進得安源堂,又是如何進去的呢?
柳英思前想后,沒有找到什么線索。
當日之事,簡直如同做夢一般,師傅讓她先走一步,是已經預感到會發生后來的事還是僅僅是催促自己盡快告知臨幽城官府,需要把百姓轉移到安全之地?
師傅最后又為何傳聲出來,似乎是知道她在外守候,故意告訴她《》在鏡往樓一事。師傅最后為什么要說《》下卷在鏡往樓手上,為何要惹下今日之事?
她摸不透秋海棠的心思。
眉間舒展,嘴角一抹笑意帶著自嘲和心意已決。
趁著今日人多,此刻又都聚集在前院,柳英心中產生了一個念頭。這個念頭,她從來沒有想過,但人就是這樣,一念生,則再也無法忘記。
于是,一道清幽的身影,似微風吹過樹葉,蟲兒悄然躲進草叢之中。
趁著眾人都圍在前院之中,探頭探腦查看地上躺著的少年時,柳英悄無聲息地走開了,她對青霞山的地形地貌,房間布局了如指掌,對自己能找到想要的東西更是自信滿滿。
只要在這青霞山上,一定能找出來,哪怕是將青霞山翻個遍,要是真能找到,那也是在所不惜。
柳英身輕如鬼魅,氣息緊閉,連呼吸都聽不到半點聲音。
前院嘈雜,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柳英已經不在了。
她盤算著先溜進秋海棠的房間,好好找一找,也許就在師傅房間中,要不然還能藏到哪里呢?
藏書房的書和畫卷,每一本她都仔細翻過,根本沒有《》的蹤跡。
青霞山又沒有她不知道的密室,真要將《》武學卷藏起來,除了師傅的房間,沒有更合適的地方。
師傅從不讓任何人進入她的房間,就算是生病之時也強撐著在屋外讓師傅把脈看診。這樣想來,房間中一定有什么秘密,所以柳英一開始就猜測秋海棠定是將《》武學卷的秘籍藏在了房間里的什么地方。
她雖然悄悄傳授了流光刃給柳洛,流光刃可能也接受了她為新的掌門,但這些又有什么關系。青霞山絕對不僅僅只有流光刃這一種武學。
再者,柳英想到,柳洛當時究竟是在哪里偷學到的流光刃心法?
莫非她早就知道《》在什么地方?
不,不會的,想到這里,柳英的決心愈發堅定,任何秘密都是等待著有人揭開的,青霞山的秘密就由她來揭開吧。
《》乃天下奇書,其中的武學一定博大精深,只要偷偷學得一招半式,哪怕是江湖中再有名望的人,也未必是她的對手。到時候,就算柳洛有流光刃在身,難道她膽敢使用流光刃七層來對付自己的師姐?
柳英的眼中已經盡是笑意,房間就在眼前,她的手仿佛已經透過門框,摸到了天下人夢寐以求的《》,它的溫度是世間沒有的溫度,溫暖又冰涼。
它的顏色是世間沒有的光彩,絢麗奪目,令人一見難忘。
看上一眼便知是仙家之物,凡間怎會有如此清風若燦,瑞祥遨游碧空之物。
只要修煉了其中的武學,一定能夠找到機會重新成為青霞山的主人,甚至......
柳英的眼角銀光閃耀,她的肩膀微微顫動,衣角卻安靜地不敢動上一動,腳邊的塵土也安靜無聲,四下里,靜的只剩下柳英自己心里的聲音。
前院本該熱鬧非凡,但此刻竟然好像與柳英隔著千山萬水。
她什么也聽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心臟咚咚咚的跳動。
門打開了,一道刺眼的白光,一望無際的白色。
注意到門打開的還有另一個人,那人在秋海棠的房間中已經足足有一個多時辰。
柳英推開房門之時,夜凌才發現方才的一切不過是幻境。
這樣的幻境如果永不被打破,她真的愿意永遠都不要離開剛才那人的懷抱。
那是她期盼多年的懷抱,和想象中一樣冰涼,與夢里一樣平靜。
世間最平靜的男子,最值得她喜歡的男子。
她看著他長大,情思種種化作縷縷針線編織成他身上杏色衣裳。
他的發絲和衣服上如水般沁涼的氣息。
都是她的夢,而剛才,當她在這里時,她分明看到了他。
葉小樓,這個魂牽夢繞的名字。
她第一次開口喚他的名字,第一次沒有尊稱他為樓主。
“小樓,是你嗎?”不可思議卻多么渴望一切都是真實的。
“凌兒。”
這一聲凌兒,再多的等待都是值得,再多的傷心也瞬時煙消云散。
她按耐不住,仿佛他正向著她伸出手臂。
纖細而有力的雙臂,一個可以令清英劍俯首稱臣的男子。
“小樓,真的是你嗎?我是不是在做夢?”
“辛苦你了,凌兒。”
不是夢,這怎么會是夢,不過是思念煎熬的日子熬得太久,像小火慢煎的藥材,熬出了陣陣凄苦,煎出了絲絲愁怨。
不,一切都已經煙消云散,她的心里對他沒有半點埋怨,只有愛,只有如火般奮不顧身的愛。
她愛他,世間再無第二個女子像她一樣愛他。
她的愛原本不需要回報,原本可以幾十年如一日在夜里,在夕池旁遠遠地看著他。
小樓,樓主,葉小樓。
不論哪一個名字,也不在意世間對鏡往樓的看法。
她永遠不會下山,她可以永遠成為葉小樓的影子。
這便是她的全部,她無所求,所以愛的坦然,愛的從容。
她專心學習葉小樓傳授的武學,專心大理鏡往樓的事物。
日子平淡而美好。
都是因為心里愛著那個人。
這件事在她剛來鏡往樓時,年少早熟的夜凌已經心知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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