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電話，他動也沒動。

鈴聲響了很久，才不甘心的掛斷。

費南城依舊靠在那里，過了一會兒，手機再次響起。

不過這次，手機只響了一下，就自動接聽了。

旋即，對面傳來了一道清冽的，熟悉又久違的少年聲音：“費先生，你好。”

這聲音……是烏龜。

費南城沒動，依舊靠在那里，但房間里淺淡的呼吸聲，還是暴露了他在。

對面頓了頓，忽然間笑了：“費先生，我前幾天，失去了我最愛的親人。”

費南城依舊沒說話。

對面的人，似乎只是想要找人聊聊天，她就絮絮叨叨的開了口：“一開始，我覺得天都塌了，我想著，寧可是我自己出事兒死掉了，也不想讓我的親人死掉……然后，我就不吃不喝，想就這么跟著她一起去了，得了。”

聽到這里，費南城終于有了一絲絲的反應。

他緩緩睜開了那雙看不見的眼睛。

烏龜繼續說著：“可后來的后來，我才發現，其實人失去了誰都可以活。這個世界，并不會因為少了誰，而停止了運轉。我沉浸在痛苦當中，并沒有什么卵用，只會給身邊的親朋好友帶來麻煩罷了。”

費南城依舊沒說話，可他的手指，卻攥緊了。

烏龜又開了口：“我現在，突然想通了。我最愛的人不在了，但我不能就這么讓她消失，過個一個月，一年，十年，誰還會記得她？”

這話，讓費南城蹙起了眉頭。

“所以，我要好好的活著，并且幫她完成她未完成的心愿！然后，懷念她，想念她，讓她永遠活在我的心中。”

“只要我活著一天，她就會在我心里一天。”

“費先生，我說的對嗎？”

這是這么多天以來，費南城第一次聽進去別人的勸導。

他坐直了身體，聲音沙啞的低聲說道：“對。”

他這么頹廢，是沒用的。

小烏不會死而復生。

烏龜又開了口：“而且，我想那個去世的人，她也不會希望她死了以后，她的親人朋友，為她傷心欲絕。她想要大家都開心。”

是的。

小烏一直都希望他開心一些。

就像是六年前，他失去了生的希望，可小烏卻把他帶回了家，然后告訴他，人要多笑笑，才能沒煩惱。

她喜歡看他笑。

哪怕臉上的傷口那么猙獰，整張臉都包著，但是笑起來，用小烏的話說，就是“露出的白牙都很好看”。

費南城抽了抽嘴角，慢慢的，努力的揚了起來。

他笑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

小烏再也看不見了。

這個念頭一出，他的心底就倏忽間產生了一種憤怒與無力感。

“叩叩！”

房門被叩響了。

管家端著飯菜走進來，試探性的詢問：“先生，您喝點粥吧……”

“拿走！”費南城低低開了口。

管家想要說什么，可對上費南城的眼神……哪怕明知道他看不到自己，還是有點怕的轉了身，打算離開。

然而還未離開，就聽到電話里傳來了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費、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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