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這方小鎮也有個冰冷的坐標,那么此刻鋤三河老漢的茶攤就一定是當仁不讓。
茶攤短短時間以來一連迎來了兩位陌生的客人,一位是已經習慣了這里生活的小伙計李小蠻。
而另一位,就是如今靜坐在茶攤里的那位散發著冰冷氣息的不知名客人。
那人端坐在小攤靠內側的一張茶桌旁,一雙深邃的眼睛仿佛沒有任何感情,漆黑的頭發垂在頰邊,掩住了自己絕美的棱角。
男子穿著一身緊身玄色袍,衣服的用料也看起來非常講究,在他左胸口過肩的位置,竟用絲線繡了一只飛舞的紅色麒麟。
玄袍人來的不是時候,正巧是鋤三河老漢到外面收購茶葉的當口,李小蠻待在茶棚里,不知道外面有人等著招呼。
玄袍人坐在茶攤里冥想,可是等了半天卻見沒人遞茶,一雙劍眉微蹙在一起。
“敢問店家,這茶攤是荒廢了嗎?”
玄袍人似乎早就知道這茶棚里有人,所以輕喊了一句,剛巧讓茶棚里的李小蠻聽到。
突兀的聽見一聲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李小蠻被嚇的打了個激靈,既然客人都問了,她也不好意思讓人等,就不顧鋤三河的叮囑跑了出去。
“沒有沒有沒有,掌柜的出去了,店里沒人招呼,嘿嘿。”
李小蠻俏兮兮地賠了一臉笑,那可人的樣子看起來是著實讓人生不起氣。
“你不是人嗎?”
那玄袍人也不抬頭,只是淡淡地諷刺了李小蠻一句。
李小蠻尷尬地笑了笑,嚴格意義上說,她還真不是人。
而且倒不是她不愿意出來幫忙,只是因為她聽鋤三河的話,老老實實地待在茶棚里等他回來。
“那您想喝點什么?”李小蠻再度讓步,恭聲問道。
“你這小攤有什么?”
似乎是只會疑問句,這玄袍人壓根兒就沒給李小蠻好臉色,依舊是一副冷酷拽拽的樣子。
一雙眼睛也定定的看著外面,就好像旁邊沒有人在跟自己說話一般,把李小蠻氣的是牙癢癢。
這要放在別家店或許沒啥,可別忘了,我們家小蠻可是個正兒八經的暴脾氣!
只見她小手一揮,就把放在桌中央的茶壺抓了過來,然后使勁砸在玄袍人面前:
“想喝自己去倒!本姑娘不伺候了,哼!”
說罷,李小蠻轉身就走,她實在是懶得搭理這個看起來腦子瓦特的家伙。
“放肆!”
冷哼一聲,玄袍人沒想到這個小伙計竟然有這么大的脾氣,當即站起身來,手掌一轉,捏住了李小蠻的手腕。
“啊!”
李小蠻吃痛的喊了一聲,一雙紫色美眸嘩的一下就迸出了淚花,她沒想到這個家伙竟然就這么跟自己動手了。
玄袍人潑墨般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傾瀉而下,懸在腰間,渾身散發著比先前更加冰冷的氣息。
力道加重了幾分,正當他想懲罰懲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時,他抬眼看到了李小蠻的樣子,頓時失了神。
少女因為吃痛,柔弱的身子不自覺的向后躲避,一雙蛾眉微微蹙起,淚眼如珠,可她卻硬生生咬著嘴唇不喊求饒。
那倔強不服輸的樣子,像極了玄袍人記憶中的自己。
恍恍惚惚的,玄袍人也忘記自己此刻是下了大力氣的,李小蠻感受著手腕上傳來的疼痛,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要反擊了。
要想在打架中出奇制勝,她就一定要先招呼下三路,尤其是對手是男的時候,那絕對是事半功倍。
李小蠻不著痕跡地瞄了一眼位置,小腳已經做好了精確打擊的準備,在心里默念道:
“一、二、三!”
剛數到三,還沒來得及出腳,只見一根熟悉的鋤頭從天而降,劈了下來。
見有人對自己動手,玄袍人回了回神,輕而易舉的閃開,李小蠻也脫離了束縛,摔坐在一旁。
看著躲開的玄袍人,李小蠻忍不住暗道一聲可惜,就差那么一點,她就能把他廢了的!
“哇呀呀呀呀呀!敢動我鐵鋤鋤三河的閨女!小子,我看你怕是不想活了!”
熟悉的怒喝聲響起,一擊未中,只見鋤三河再度大跨一步,掄起鋤頭就向玄袍人沖了過去。
“鋤三河?名字有趣。”
邪魅一笑,玄袍人負手而立,看他的意思,是打算單手試試這個當年的猛人。
看到對手竟然如此不給自己面子,鋤三河大喝一聲,怒氣更盛。
一時間,飛沙走石,塵土飛揚,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嘎巴!”
一聲清脆的響聲驟起,原本呼呼啦啦的聲音也立刻停下,只見那兇悍的鋤三河竟顫顫巍巍的立在了原地。
“義父!”
李小蠻驚呼一聲,慌忙爬起身來扶住了鋤三河,生怕玄袍人使了什么暗器。
惡狠狠的瞪了玄袍人一眼,李小蠻沖他呲了呲牙。
“有趣。”
雙眼微瞇,玄袍人嘴角掛起了一抹微笑。
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打不過就沖對手呲牙的人,玄袍人不禁對這銀發少女感到了一絲興趣。
“沒、沒事兒!閃到腰了而已。”
在李小蠻的攙扶下,鋤三河使勁摁了摁自己的老腰,依舊大喊道:
“我還能繼續!小子,你別跑,我非打死你不可,你敢動我女兒!咳咳!”
已經把自己腰閃了,還動這么大的怒,鋤三河使勁咳了幾嗓子。
可是這瓜老漢鋤三河天生就是個不怕事兒的,如今自己女兒被人欺負,他雖然扭著腰了,但還要硬撐著叫陣,看的李小蠻一陣心急。
“一枚金幣,就當賠禮。”
冷冷地說了八個字,玄袍人拿出一枚金幣放在了桌面上。
按這時候兒的物價,他那一枚金幣可比鋤三河家這幾枚銅板就能打發的茶水貴重多了。
擱下金幣之后,玄袍人不再多看那倒在地上的兩人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他本來還略驚于那少女的傾城之美和無畏骨氣,可是現在看來,他覺得這一老一少不過是兩個訛人的市井之徒罷了,根本不配他再多看一眼。
剛走出沒幾步,急促的腳步聲在玄袍人的背后響起,刷的一下,他只感覺背上被什么東西打了一下。
低頭向腳后看去,正是自己留下的那枚金幣,只聽一道氣鼓鼓的女聲響起。
“呸!誰稀罕你的臭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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