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
收整好明日上路的行裝,望望窗外漸濃的夜色,心緒不寧的我起了出門透透氣的主意;不想人剛至門口,卻與忽然歸來的慕容曜碰在了一起。
感覺被纏住間,我驚問上:“你不是同兄長他們商議明日渡江的事宜,這才多少時間,怎么就回來了?”
他笑微微地把我人給牽住,轉而調頭,帶著我朝外面花園走去。
“玄冥和柳飛他們都是謹慎人,我交代多了,反而給他們增加心理壓力;挑了些重點說了說,其余的,他們自己商量著辦便可,不用我多操心。”
眼下雖不是大戰在即,可也是關乎生死,過多的心理壓力的確不利于對陣;認同地點點頭,我又問:
“李昭現在應該在翠紅樓吧,不知道他從那個叫‘秋蘭’的女子口中探出什么消息來?”
慕容曜道:“知道你會擔心,我剛讓柳飛悄悄去與李昭接頭,想來很快就有回信。胡思亂想太多也沒用,眼下楚城還算風平浪靜的,這說明那女子知道的也并不如我們擔心中那么多。”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會兒柳飛回來了,你可要第一時間告知我情況,好讓我安個心。”
“遵命。”
慕容曜皓月之笑流溢在俊顏上,這恭維姿態倒顯出了幾分吊兒郎當。
見我仍眉頭不展,他猜到我當下心思:“問了李昭,估摸著你又要去操心那個船夫的事兒。”
一語道破間,我面色間格外詫異:“你還一猜一個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肚子的蛔蟲呢。”
“什么蛔蟲,臟死了,心肝不行嗎?”
我沒好氣的嗔怪上:“就知道跟我貧!說正事呢。”
“我沒貧啊,也挺上心的,只不過不怎么喜歡你這愁眉苦臉的談話方式,想給你改一改而已。”
“沒個正經樣!”
輕輕拐了他一下,我又憂心忡忡地把話題重拾起:“牛兒這人心思太鬼,我擔心即便用下毒這唬招鎮著他,他也未必能安分守己,助我們平安渡江。”
慕容曜此時微微收斂些鬧趣,思量了片刻,說到:“既然你信如此不過他,為何還執意留他性命?”
我道出心中顧慮:“殺他對我們而言,易如反掌,可萬一驚動了當地官府,無疑是自找麻煩;還有一點你也清楚著,明日我們還得靠他帶著我們渡江,此時箭在弦上,想換人也來不及了。”
“所以你當下的意思,是再去給那牛兒下一劑心理猛藥,好徹底扼殺他那些不軌的歪心思?”
“想是這樣想,可鎮得住與否,我心里也是沒底著。不管如何,出發前還是要試上一試,不讓我心里老不踏實。”
“那走吧。”
說著,牽著我小手的慕容曜腳步一定,立馬轉了向,指準了去北廂屋的路。
我見狀,忙攔下他的熱情:“你跟著去作甚?”
“自然是護你安全。”
“不妥。那小子見了你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我怕話沒談上兩句,人反給你嚇破了膽;你還是乖乖地留在這兒,等我的消息。”
然慕容曜會乖乖地聽我的勸?天真間,我人已經被他反拉著向北廂屋走去。
他振振有詞地說到:“讓你一個人去我實在是不放心,萬一有個什么差池,我在旁,還能搭個幫手。”
“你這人怎么如此犟?!”
“聽我把話說完。”
我越急,他表現地越有理:“你擔心我會壞事,我亦擔心你有什么差池,不如咱們各讓一步,你在屋里談你的事兒,我在外守著,這樣總成了吧?”
我估計這話若繼續計較下去,一天一夜都沒完沒了,索性默許了他這主意。
到了關押牛兒的北廂屋,慕容曜倒是個信守承諾的君子,止步于外門;而我亦是備足了口舌,深吸一口氣,徑直推門進了屋。
此時廂房中未掌燈,黑燈瞎火的,我在昏暗中辨識了圈未見牛兒人,忙靠到屋中央桌前把燈火給點著。
燭臺燃起,漸漸將四周昏暗驅散;借著燭光,我再次將屋內的動靜審視上,當目光游走到一隅,那光景,頓時讓我錯愕上面。
只見手腳被綁的牛兒蜷縮在柜角,背縛的雙手不斷在柜子的棱角上摩擦著,欲磨斷繩索;雖一時未得逞,然瞧過他腕上的繩結,此時已磨出了不小的斷口。
有些惱意上頭的我,立馬打斷他的過于專注:“都到了這個田地,你還不知安分?”
而滿頭大汗的牛兒一見我,亦是收止住動靜,慌慌張張地狡辯上:“我不逃了,不逃了;我,我只是覺得手腳綁得發麻,想活動活動,真的......”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好哄騙嗎?”
壓著怒意地低喝了聲,我轉而朝門口那人影在張望了眼,回頭又嚴肅地警告上牛兒。
“要是剛撞破這一幕的是我夫君,怕是你人此刻已經斃命在他的劍下,隨鬼差一道趕黃泉路去了!”
牛兒哭腔在懷,一個勁兒地討饒:“女菩薩饒命!女菩薩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定規規矩矩地呆著,不再起逃跑心思!”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若真心想為難你,你以為能逃得出我們的手掌心?!”
自來我見不得男兒哭哭啼啼,軟軟弱弱的樣子,加之眼下心緒不寧,我立即動上了真火。
“哭夠了沒?!”
一巴掌重拍在桌案上,鎮得那茶具乒乒乓乓的響;牛兒這人也是核桃性錘著吃,見我不滿他的聒噪,立馬把牙根要的緊緊地,不住地往角落里縮避。
給了段彼此調節心態的時間,鎮住起伏心緒的我,從懷里摸出了一鼓鼓的錢袋子,放在了桌邊。
指著錢袋子,我盡量平心靜氣地說到:“這里面是四百五十兩白銀,按先前約定,此時我一個籽兒都不少地帶來了,如今我就想當面問一問你,這樁買賣你做還是不做?”
“不做——不!做,做的,小人不要您的錢,我保證,一定平平安安地把你們送過湛江!”
幾分冷笑浮上面,我問到:“你不是挺喜歡銀子的嗎,為什么這會兒又不要我的錢了?莫非是突然轉了性,起了俠骨柔心,或是嫌我的銀子燙手,不敢接?!”
他人在角落,支支吾吾地了半天沒個回應,我倒是直截了當地點穿了他的心思。
“又或是覺得,我這五百兩銀子,與朝廷通緝懸賞的萬兩黃金比起來,簡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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