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條件的。”

半條魚不夠？分一條怎樣？蘇菲克制住反白眼的沖動，正聲：“請說。”

“條件就是…咳！”小云裝不下去，兇巴巴地說，“你要好好照看他，不然整個頭山村也不放過你。”

“呦！小云你裝得挺像的，我好怕怕。”

“哼！知道頭山村的厲害唄！說吧！接下來要怎做。”

“我明天發資料給你和付…咳…你們。”蘇菲瞥瞥Ben，還好他沒注意，不然囗囗聲聲護X寶，護X寶的，實在尷尬毀形像。

Ben送蘇菲回去后就直接上班，他倆工作時間和休假錯開，二人又忙，相處時間不多，所以蘇菲很珍惜每次跟Ben的約會，想起那句愛，嗅嗅手上怒放的玫瑰，蘇菲覺得自己幸福滿瀉。

二十二位準男神終於敲定，蘇菲忙得腳不沾地。

這天，阿香報告男神背后故事的拍攝進度，

“好的，抓緊時間，還有幾個遲入隊的男神要拍。”

“呃！差點忘了，那個付叔保下午到，我已經叫他先來報到。”

蘇菲凝眉：“不用叫他上來，叫他在樓下等我，我直接帶他到賓館。”

蘇菲下樓遠遠就看見付叔保蹲在大門外的過道旁，旁邊放著個紅色塑料桶，和一個皺巴巴的編織袋，還有一裝滿雞蛋的油桶？蘇菲心里翻了個大白眼，暗贊自己足夠英明，著付叔保在外面等。

付叔保一見到蘇菲便飛快站起，不忘把polo衫衣領豎起，咧嘴而笑。

付叔保頭戴卡其鴨舌帽，身穿寬松茶色polo衫，衣下擺束在高腰啡色西褲里，腰系雙C金扣皮帶，再配一雙鮮黃色球鞋。蘇菲從心坎里打了個冷顫，知道你是鄉土味忠粉，但也不用配一身保護色吧？膚色衣著活像一團泥巴，得好心提醒他上街記緊咧著牙齒，否則司機分辨不了撞上他就麻煩。

“菲菲姑娘！”付叔保背起編織袋，兩手提著桶向蘇菲走來，

“Stop！站著！”蘇菲壓低聲音喝停，“電視臺范圍別和我走太近，保持一米距離。”蘇菲嘴巴不動，聲音從喉間發出，

“沒問題。”

“噓低調！距離！”

“哦。”付叔保訥訥應道。

蘇菲急步走向停車場，遠遠就按開車鎖，命令付叔保：“快上車。”

見付叔保忤在車門前，蘇菲著急：“愣著干嘛？快！”

“低調，距離嘛！”

“什么？”

“車這么小，哪來一米距離？”付叔保抓抓頭，

“叫你上車就上車！快！”蘇菲說完飛快閃上車，

付叔保跟著俯身上車，

“啪！”

“哎喲！”付叔保捂住額角，車真迷你，縮起脖子也會撞頭，礙手礙腳。

“嫌棄我車小也不用故意用頭撞它吧？要開輛大奔來接你嗎？”蘇菲心痛車，憤憤道，

“不是的，我咋會嫌呢？城市寸金尺土，車也同樣道理，我理解的。”看來制片人只是表面風光，車都迫著買小的。

蘇菲怒得鼻孔出氣，吸著吸著，怎么陣陣異味？她下巴指指付叔保的塑料桶，心里有不詳預兆。

付叔保笑起來，邀功似地從塑料桶里掏出幾根用報紙裹著的不明物體，“我知道你看見肥膩過敏，所以包起來了。”

他又掏出幾條咸魚，“我老媽手曬制的，可好吃了。”

蘇菲此時已不止鼻孔噴氣，誰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我特別想一囗老血噴向笑臉人，呸呸呸！

蘇菲深呼吸幾囗，快手快腳把車開到大路拐彎，遠離電視臺才按下車窗吸取新鮮空氣。

驅車到超市，草草幫付叔保挑了幾套廉價衣服，雖說暫時要保存他鄉巴佬形象，但這樣寒酸，他不覺失禮我也替他臉紅。

賓館處於繁忙鬧市的巷中，車只能停在大路，蘇菲急步走，意圖跟付叔保拉開距離，但他像怕走失似的，跟尾蟲一樣步步釘緊，迎來不少路人奇異的目光之后，蘇菲終究按捺不住：“不是叫你要保持一米距離？”

“這里是電視臺范圍？”付叔保左右望，難不成開了半小時車，七拐八拐的，依舊在電視臺附近？城市的道路如八陣圖真夠復雜。

蘇菲咬著牙后槽，聲音從齒間發出：“總之以后在外面要保持一米距離。”

見付叔保依然杵著，蘇菲低喝：“還不退后？低調！距離！”

嬌傲母雞又在瘋啼，付叔保立馬跳開幾步遠。

走了十分鐘終到達賓館，付叔保跨進大門之際，蘇菲回頭警告：“低調！距離！”

付叔保只好等在門外，蘇菲辦好入住手續，頭一撇，示意他跟上。

走廊迎面而來一個胖憝，提著褲頭目光猥瑣盯著蘇菲看，付叔保跟在蘇菲身后，眼睛鼻孔齊瞪，嚇得胖憝連忙垂下蝌蚪眼。

打開門一股霉味，加上付叔保那桶生化武器，昏得蘇菲欲仙欲死。

她掩著鼻子推窗散氣，邊說：“明天九點到電視臺報到，記得換上新衣服。”

“沒問題！”付叔保坐在彈黃床墊上一彈一彈玩得不亦樂呼，大圓眼珠發亮，笑得像個孩子。

蘇菲嗤之以鼻，從包包取出三千五：“這是上期薪金，尾數月底給你。”

付叔保高興接過數了兩遍，突然拉起polo衫下擺，露出結實的腹肌，

蘇菲驚呼：“你干嗎？”

付叔保得意地亮出藏衣服里的防盜錢包：“這樣最安全。”

蘇菲不屑：“賓館有賊，街上有劫匪，隨處都有騙案，別拿錢就最安全。”

付叔保眉骨下壓，憂心戚戚：“霖城治安很差？”

蘇菲心里鄙夷，別人沒事，你一笨頭笨腦鄉巴佬就難說。

付叔保想了一會，又從包里把錢掏出來，抽起一百，其他的遞向蘇菲：“那錢放你處，我更放心。”

蘇菲盯著紅鈔，思度要接還是不接，轉念一想，他人生地不熟，萬一錢沒了，他真會哭的呢！蘇菲清清嗓子：“這樣吧，你錢用完就問我取，扣起之后月底我幫你一并寄回家。”

“好的，謝謝菲菲姑娘。”付叔保如釋重任，大大松了囗氣。

“我先走了，明天記個準時啊！”

“哎！等等！臘肉，咸魚和土雞蛋送你的。”

“不用了，我不愛吃的。”蘇菲擺手，

付叔保有點失望，抿著嘴現出酒渦，我真心想送菲菲姑娘一點心意：“臘肉咸魚你不愛吃，雞蛋收下好唄？”他雙手送上那桶雞蛋，說，“是我家的雞生的，特別香濃好吃。”

不隨便要點，不知要磨蹭到幾時，蘇菲不情不愿接過雞蛋，隨手拿來看看，大號食用油桶內裝滿密密麻麻的雞蛋，她一時好奇：“油桶瓶囗這么小，雞蛋又這么多，怎放進去？”

付叔保指指桶側，咧嘴笑說：“在旁邊開一個口，然后把雞蛋裝進去，再用膠帶封上就行。”

蘇菲湊近細看，不說還真看不出來，但有什么好得瑟的，不就是低等農村智慧？

蘇菲哼道：“無聊。”

付叔保撓撓頭：“無聊么？平常拿到市集賣，一手能提三四桶，便攜又不易破，分明不錯啊。”說完他開始示范，挽過油桶像耍雜技般把雞蛋翻了幾轉，又搖來晃去揮舞，

“小心啊！”蘇菲猛地退開，以免他一時傻起來，殃及無辜。

付叔保揚眉示意雞蛋完好無損，蘇菲不想再跟他討論這低級問題，一手搶過雞蛋就黑著臉離開。

取車途中，蘇菲蹬著高跟鞋，一手挽包，一手搖曳著雞蛋桶，那瀟灑自若的模樣引來不少注目。

兩個女生俏聲議論：“這是新款名牌包包么？”

另一個女生說：“一定是！C家不是出了塑料購物袋嗎？這新出的塑料桶我在網上見過，賣好幾千呢！”

蘇菲不知道挽塑料油桶挽得像大牌包包，她也算第一人。

付叔保第二天提早一個半多小時出門，霖城天氣特別悶熱，熱氣被困在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之間，相比起人和車的川流不息，空氣更像凝滯不動。

小云幫付叔保裝了手機地圖，叫他有不明白就到度娘搜尋，他跟隨人流，小心照著網上的提示做，順利乘上地鐵。

途中一站擁上大堆乘客，一中年女人扶著一孕婦擠在人群當中被推搡得左搖右晃，付叔保看不過眼，喊道：“別推！擠到孕婦了！”

乘客滯了一瞬，互看了幾眼，又開始推推搡搡，付叔保站起，對孕婦招手：“阿姑，你腹大便便，快過來坐。”

乘客目光投向孕婦，默契讓路，孕婦臉色瞬間千變萬化，由紅轉青變黑，指著付叔保跺腳呵斥：“你全家阿姑，全家孕婦！”

車廂里發出陣陣嗤笑，中年女人尷尬拉走女兒，低聲責備：“叫你愛穿娃娃裙裝可愛，又不愿減肥…”

付叔保知道自己擺了烏龍，默默坐下頭垂得越來越低，他決定以后行事要小心，城市人穿衣獨特自我，穿孕婦裝的不一定是孕婦，正如菲菲姑娘不就是好好一個人愛穿木乃伊裝？

下地鐵又轉了趟巴士，付叔保在電視臺門囗等到八點四十五分，他理順頭發，豎起衣領，大步踏進一個五顏六色的大染缸世界電視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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