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宏牧被打疼了,放開喬宏良,一手抓住扁擔,怒瞪著喬佳月:“你一個丫頭片子,還敢打我了,看我不打死你!”
他搶過扁擔就要往喬佳月身上招呼。
就在這時,喬宏良抓住了喬宏牧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
喬宏牧痛得不行,一下把喬宏良推了出去,重新揮起了扁擔。
“喬宏牧,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敢來我家欺負我弟弟妹妹!”這時候,喬宏致回來了。
他看到眼前的情況,想都沒想,沖上去搶下扁擔,壓著喬宏牧就是一頓打。
喬宏致是比喬宏牧小,但耐不住他是打架高手,對上喬宏牧一點都不怯,打得喬宏牧哇哇大叫。
“喬宏致,你給我等著,我要告訴我娘去。”喬宏牧掙脫了,一溜煙跑到門口,放下一句狠話,就回家告狀了。
喬宏致拍拍手,哼了一聲,“就是個會告狀的臭蟲,敢來我家撒野,看我不打死你。”
他轉過身,朝喬佳月和喬宏良笑了下,拍著胸脯說:“月兒,小良,沒事兒,大哥會保護你們的。”
喬佳月看著喬宏致這幅豪氣的模樣,眼眶不由濕了。
喬宏致一看,不由急了,上前就把喬佳月抱起來,“給大哥看看,是哪里傷到了?”
他們兄弟三人,在父母的影響下,對最小的妹妹都很是疼愛,可以說是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也不為過。
喬佳月擦擦眼睛,抿著唇說:“大哥,我沒事,你餓不餓?”
喬宏致把喬佳月放下來,他其實餓得很,身上沒啥力氣了。
他見喬宏良在撿地上的地瓜干,就拿了一塊,隨意吹了吹,塞進嘴里就吃了起來。
喬佳月看得眼眶一紅,她跑進屋里,把床底下的大碗拿出來,“大哥,有吃的。”
喬宏良小聲地說:“阿爸剛才回來做的。”
喬宏致看了喬宏良一眼,“我說小良,你說話大聲點,阿爸不高興你這樣。”
喬宏良抿著唇部說話,喬宏致早就習慣他這樣了,也就說幾句罷了。
他揭開上頭的那個碗,一看到底下的那碗白粥,眼睛瞬間就直了。
他咽了口口水,“月兒,這是給我們吃的?”
喬佳月只覺心里酸澀不已,“是的,大哥,三哥,你們快吃。”
說完,她跑進屋里,把剛才開封的那袋米拿出來,倒了大約兩斤在衣服里,然后抱了出來。
“大哥,這還有米,我們再煮一點給阿爸和阿娘吃。”
喬宏致和喬宏良兩人只吃了兩湯匙,即使喬佳月那么說了,他們也不會一下子吃完。
大隊已經沒有糧食了,每家每戶也就分到些地瓜干和芭蕉芋,人口多的,米缸早就見底了。
他們村在高山上,土地貧瘠,主要種水稻和地瓜,然而之前放衛星,大隊干部強制把口糧交了大半,今年全村人自然要餓肚子。
如今是四月底,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家家戶戶只能勒緊褲腰,到田間地頭、山上找各種野菜吃。
至于其他村子,端看大隊干部是如何做的,情況好點的,還有芭蕉芋、地瓜干和著芥菜干等一起吃,再差的,就像高山大隊這樣了。
喬宏致和喬宏良兩人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喬佳月手里那白花花的大米,眼睛都直了,他們有多久沒看到這么多大米了?
“還愣著做什么,快點啊!”喬佳月催促道。
喬宏致回過神來,先去把陶罐拿下來,將喬父剛才煮的糊糊給倒到另一個碗里,稍微洗刷下,小心地抓了兩把大米,洗都沒洗就放進去了。
剩余的大米就撞到布袋里藏了起來。
兄妹三人圍繞在火堆旁,喬佳月有意無意地問一些話。
時隔幾十年,她對幼年的許多事早就模糊,現在急切需要了解周圍的一切。
喬宏致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壓根就沒什么心機,哪里知道年幼的妹妹在套話。
“要不是那什么指導員瞎指揮,讓我們種什么朝鮮稻,我們怎會收成大減,差點連公糧都交不起嗎?”
喬宏致提起這事一臉的義憤填膺,“月兒,最近你別出門,有吃的也藏著,那些大孩子會來搶的。”
他在山上找吃的時候,也沒少跟其他人打架,他已經是習以為常了,但弟弟妹妹不一樣。
“大哥,我們……”
喬佳月話還沒說話,就讓喬宏致給打斷了,“奇怪,月兒,怎么沒味道呢?”
他吸著鼻子,一臉的疑惑。
喬佳月輕聲說:“也許這米不好吧。”
“沒味道好,別人就聞不到了。”喬宏良說。
喬宏致恍然大悟,“沒錯,有些人那鼻子比狗還靈,昨天吃了啥隔天還能聞出味兒來。”
喬佳月心里暗驚,看來以后要小心再小心。
“大哥,你瞎說,哪有人這么厲害。”
“誰說的,咱們四姑就能聞出來。”
喬佳月實在想不起這個四姑的模樣以及相關信息,只能含糊地點頭。
“對了,大哥,二哥呢?”她的記憶中,三位哥哥的模樣其實也模糊了,只依稀記得一些特點,畢竟他們都早逝,留下的記憶真不多。
“哦,他還在山上呢,我留他看蕨草。”喬宏致這才想起來他把二弟給落山上了,忙起身拿了草繩和一根兩頭削尖的圓木,風一樣地跑出去了。
陶罐里的白粥煮得差不多的時候,喬佳月就把它收好,然后拉著喬宏良在門口等著。
高山村并不小,高山大隊有四個小隊,但高山上,沿著山勢開梯田,土地貧瘠,勞作困難。
本來古樹參天的村子,因著支持國家建設大煉鋼鐵,村中只余兩三棵百年老樹,其余皆是光禿禿的。
夕陽西下,喬宏致挑著一擔蕨草走來,喬宏遠則背著一小麻袋的貓草,他們步履沉重,長長的影子拖在地上。
喬佳月和喬宏良忙上前幫忙。
喬宏致揮揮手,把肩上的那擔蕨草扔在地上,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氣,“累死我了。”
喬宏遠慢吞吞地把那麻袋放進屋里,才坐下來休息。
但休息的時候,他的視線卻是將屋里給掃了一遍,瞥到一些細節處,他微微皺眉。
喬宏致最后進門,大門敞開著,路過的人就能將里頭給看得一清二楚。
“爹娘還沒那么早回來,我們先吃罷。”喬宏致說道,他去櫥柜把那碗糊糊端了出來。
喬宏良則捧出了喬佳月之前煮的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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