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其實很慫。從小到大,一有人對我好,我就開始害怕,怕自己無德無能無背景,辜負別人的感情,連別人給予的好都不敢接受,所以,長這么大的我,連個關系過硬的好朋友都沒有。
就像今天,一想到你給我補習,逗我說話,為我打傘,替我買熱飲,讓我把手放你衣服口袋,我就心中惴惴不安,怕我不及時把話說明白,徒徒引你誤會,誤以為我會跟你談戀愛。”
王承佑很想轉過身,看著她,對她說,一個人想對另一個人好,不需要另一個人有德有才有背景,只因喜歡。喜歡你,對你的付出,你肯接受,就是最好的回饋。
可是,他不能。
這樣的話,只會嚇跑莫顏。
他必須忍著。
他希望他對她的喜歡,能化作實際惠及她的生活,譬如,幫她考出更好的高考成績。高考后,他會第一時間表白的。
理清心中的重點后,王承佑一臉清水表情,轉過身,淡然笑笑:“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是我的實驗對象?”
“哈?”
“之前我以為你是藝術生,以你的文化課成績,不會拉高考后腿。后來聽說你放棄當藝術生,那種情況下,放眼全班,再也找不到一位像你這么差的高考生了。而我,韜光養晦太久,需要練練手,所以……”
每一個字,都那么的違心,以至于,說這話的他,心口隱隱發疼。
雖然話里行間充斥著對她的嘲諷,聽上去還有些傷感情,莫顏還是深感滿意。不必背負心里負擔的感覺真好。
“換個話題,討論一下后天穿什么吧?”王承佑轉過身。莫顏深感放松的表情刺激了她。她就那么渴望跟他沒有更近一步的關系嗎?
“好啊。可是我完全沒有頭緒哎。”
“我提議你妝扮成阿拉伯公主,你覺得怎么樣?”
“阿拉伯公主?”
“戴面紗,穿長袍,但不必是黑色。”
“好哎。連假笑都不必了。”
“你要是實在不喜歡那種場合,完全可以拒絕徐清萊。”
“我是想拒絕啊,只是臉皮還沒有那么厚。”
“那就投入其中,好好放松一下,到時候有什么好玩的不知道,一定會有很多好吃好喝的。”
“哇~”
莫顏兩眼放光。最近學習太花力氣,而莫潔蓮又堂而皇之的克扣飲食,她都覺得饞蟲快把她逼瘋了。“好吃好喝”這四個字,簡直金光閃閃,勾得她兩眼直冒小紅心。
王承佑和莫顏你一句我一句,說得很投入,完全沒有察覺身后詭異地跟著一位紫發少年。
而匯港奢店Dior明凈的落地窗內,正試新款Dior手包的娉婷忽然露出由衷的笑容,她歡快地朝提供客人休憩的寬大皮沙發處招手:“湯生!湯生!快來!幫我看看這只手包襯不襯奶奶生辰的禮服!”
湯文豪無奈地起身。
迫使他陪同她購物的,是娉婷家里的老壽星和自己家里的奶奶。兩位將友誼延續了大半個世紀的老太太的話,他不敢不從。
文豪還沒有走近娉婷,卻見娉婷夸張的一聲驚嘆,手指窗外道:“竟然落雪了!湯生,快看!”
文豪“快”了之后,不由呆住。
忙碌的灰色城市背景下,一把黃傘仿佛自帶聚光燈,傘下圍著明黃圍巾的少女,雙腿又長又直,簡直逆天。第一次見面,勾得他忍不住再三打量的,可不就是這雙筆挺修長、完美無缺的雙腿?
哦,還有那黑亮、柔順、稠密的秀發。那時候手里要不是夾著一根燃著的煙,他都敢直接摸上去。大不了挨上一句“臭流氓”,值。
娉婷見文豪凝滯的目光,先前的得意瞬間變成惱怒!好險!她差點被騙過去!還以為對高中女生的愛來得快去得快,哪曾想,竟然設了隱藏功能!
娉婷假裝站不穩,撞到文豪的懷里,順勢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哎呦,湯生,你可真是憑實力單身,連人家高中生會憐香惜玉都不如。你看人家高中生,明明只是下雪,都知道替女朋友撐傘,我都要跌倒了,你卻不知扶我一把!”
于是,文豪這才延展目光,看到黃傘下,還有一個頎長的男生身影。
咯噔。
那是大驚失色的聲響。
雖然他的臉色照舊如常,心無疑亂了。
她不是差半年就高考了嗎?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還有心情插場戀愛?還是他太老了,不懂新生代視高考如無物的豪情?
不管湯文豪內心如何錯亂,莫顏和高個子男孩有說有笑的模樣,鮮活地從他眼前上演,片刻之后,留給他一雙貼得頗近的背影。
“怎么?你這一眨不眨的,看到認識的人了?”
湯文豪緩慢卻堅決地推開扒在自己胸前的娉婷,勾唇一笑:“好久沒見下雪了。”
娉婷笑了笑。也不點破。面前的這面堪比打蠟的玻璃,將室內的流離燈光反射得極其耀眼,透過它們能看到室外的雪花才見鬼呢。
湯文豪干脆利落地轉身,背對那越走越遠的身影,將目光聚攏在娉婷的手包上:“淡金鱗片,雖然沒太多新意,勝在百搭。不錯!”
他紋絲不亂的語氣和溫潤含笑的表情,讓娉婷一度又自我懷疑起來。高中女生,應該是她多心了吧。
娉婷對文豪笑了笑,折身到更衣室換衣服。趁機偷偷向仕勻發消息:“猜我剛才看到了誰?”
“誰?”她已經習慣仕勻秒回。
“湯生之前鐘意過的高中女生。”
“哦!”
“你就沒什么話要對我說?”
“啥?”
娉婷想了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這么契而不舍地追問,是鬧哪樣。興許是高中生滿滿膠原蛋白的臉刺激了她,湯生身邊那么多美人,她唯獨對出場次數最少的高中女生介意最深。
寫了一半的話,娉婷擦了去。
湯生都遵奶奶的囑,陪她購物,約她晚餐了。從早午飯開始,一直到半下午,他都在她身邊,對她的問話也無敷衍,她還要怎樣?罷了。
就在娉婷內心作罷的時刻,仕勻的新消息卻鉆了進來:“我一度猶豫,不想告訴你,但又想到曾經答應你做內應……我還是告訴你吧,豪哥已經在計劃那女孩進他工作室后的事情了,聽說還給她談了個教水彩寫生的師傅。”
當頭棒喝!
娉婷慌忙用手扶墻,才穩住身形。
女人的第六感,誠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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