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佑專門為莫顏量身定做的數學卷子做得比預期還順利,這直接導致他們比往常多出了一刻鐘的自由時間。
“那天筆錄錄得還順利吧?”王承佑問。假裝他壓根沒有看到她昏厥在審問室里。
“嗯,還算順利。”如果不算前半段的話,的確還算順利。
“出來的時候幾點了?”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話題拐到湯文豪身上,除非她有意隱瞞他。
“已經很晚了。”
“多晚?”他已經沒有辦法做到表情收放自如。怕她真的會隱瞞他什么。
“差不多夜里一點鐘了吧。”莫顏的聲音明顯低下去。
“你怎么回家的呢?”
莫顏忽然扭頭,看了王承佑一眼。
那時候王承佑已經批改過莫顏的卷子,而莫顏在王承佑的講解下已經做過訂正。她知道離他們平常回家的時間還有一刻鐘,而且從王承佑牢牢坐在她前面同學的桌子上沒動屁股上看出來,他并不想早歸。
但是她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對她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沒有反感,甚至沒有多想,他問,她聽到,她回答。只是覺得奇怪罷了,要知道,他從來都不曾表現過任何“執拗”的特質。
這一眼,莫顏看出了王承佑緊繃的神情。
“你怎么了?”她下意識出口反問。
王承佑像被螞蜂蟄了一樣,一下子從桌子上彈了下來。第一次他問她幾點出來,她回很晚了;第二次他問她出來后怎么回的家,她反問你怎么了。這是有意顧左右而言它嗎?
王承佑用沉默回答她。
莫顏收拾書包的手于是停了下來,她轉過半個身,朝向王承佑:“那天,我在公安局遇到了一位熟人,你也見過,是文先生。”
王承佑像缺氧的人終于呼吸到一口氧氣,僵硬的身姿軟了幾分。他點了點頭,臉上帶出一絲暖意。
“文先生?”他輕輕重復。心里多少有點疑惑。為什么是“文”先生,他分明姓“湯”?不過,這是細枝末節,不問也罷。
“嗯。也幸虧是遇到了他,我才很快到家。”
“那時候你媽媽回來了嗎?”他自覺這樣咄咄逼人問話的自己很討厭,可是,仍舊控制不住地問出來。他一向有自知之明,因此也十分清楚此刻自己在貪心,想知道湯文豪與她單獨相處的情形。
如果莫顏不肯說,自然也就算了。
她沒有向他隱瞞湯文豪,于他就算過了安全線的。余下的,不過是貪心。
“我媽媽那時候并沒有回來,一直到第二天上午10點,媽媽才回來。”
“那中間……”他微微有些生氣。非要這樣擠牙膏地講給他聽嗎?須知,他也很討厭問個沒完沒了的自己。
“……中間我的確很擔心。”莫顏接。
他不覺又笑了。
如果不是她太狡猾,就說明她會錯了他的意。他想說的是,中間那么長時間,你們一直在一起嗎?而她這么一接,仿佛他要說的是,中間那么長時間,你豈不是很擔心?
重點完全不一樣。但他顯然更喜歡第二種。第二種里,預設了最基本的信任。
“真的!或許你難以想象,在那種情況下,我真的無法保全對的媽媽的信任。我甚至想,要是我媽媽真的參與其中,我該不該去監獄探視她……”莫顏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呼。”她長出一口氣,“幸好我媽媽是清白無辜的,我可以放心愛她了。”
王承佑還是沒弄明白,莫顏回家之后,湯文豪是什么時間離開的,中間是否發生過什么。不過,看到莫顏如釋重放的笑臉,他忽然什么都不想問了。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王承佑跟著露出明媚的笑臉。
“你那邊的情況呢?”莫顏輕聲詢問。
“跟你差不多。從那里出來已經是午夜1點半。大約跟你前后腳出來,回到家2點,洗洗睡了,第二天生物鐘作用下,6點50起床,7點開始吃早餐。吃早餐的時候,媽媽跟我說了暫時不要去王家渡的話。
這種事其實我父母早就設想過會發生,也做了一些應對措施的。
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為了避免章哥為難,我們要規規矩矩坐他的車了。”
他說的是“我們”,還特意將這2個字咬得很重。
莫顏聽到了,也想過反駁,終究遲疑了一下,錯過了反駁的最佳時機。
王承佑鎖了教室,與莫顏一同走出教室。
跟教學樓的冷清大不同,校園還是極其熱鬧的。很多社團在放學后都有活動,最為熱火朝天的,就是學校操場那里了。啦啦隊助威的聲音此起彼伏。
“是有什么賽事嗎?”
“RHZ聯賽。打到第二輪,進入年級賽了。”
“我們班有人參賽嗎?”
“沒有。”
“怪不得沒聽說。”
RHZ聯賽是融華致冠名贊助的市級中學生籃球賽。融華致的籃球社團最為壯大,校籃球隊之下,還有年級籃球隊,有的班級,甚至有班級籃球隊。
不過他們高三狗,已經跟聯賽自動脫離了關系。那些進入校籃球隊的除外。
就莫顏來看,今天的章哥跟之前的并無二致。但王承佑一眼就看出了異常:“干弟弟的親戚到了?”
“Bingo。”章哥洋氣地說了個外文詞,看上去心情不錯。
“什么情況?”
“你們絕對想不到!”
有了之前王承佑的講解,莫顏已經毫無障礙地聽懂他們之間的一些暗語。繞過那些暗語,莫顏聽到了以下信息。
那個容貌出眾的孩子,是某知名娛樂公司旗下的藝人!
該娛樂公司花重金在韓國培養了他2年,還為他組了一個團。換句話說,相當于為他量身定做了二次出道的計劃。少年團若是不火,他還有機會單飛。
可是,明明歌曲已經錄制,MV已經制作完畢,臨出道前,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該娛樂公司忽然態度一變,雪藏了他。
他是被雪藏半年后,“流浪”到本市的。
并非真的“流浪”,還是有財團出資供應他隨意使用黑金信用卡的,甚至公司有意無意,讓配合他組團的那兩位少年也一同跟了過來。
而他之所以“流浪”到本市,原因倒也簡單,他被星探挖掘前,就是本市人。
他至今還有一些親戚,住在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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