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舅母關心。”許三春不愿在這個時候跟她起沖突,站起身來到啞娘前面。這個許家,她是一定會帶著啞娘離開的。但在這之前,為了啞娘她愿意忍一忍。
汪氏嗤笑一聲,“我關心你,你有沒有關心過你表哥表妹?啊?”說著,她拔高了聲音,“他們兩個,一個養病、一個被關,你們竟然都沒有問過一句。”
她正是因為這個氣不順,明知來找許三春的麻煩并沒有任何好處,她還是來了。
許三春冷冷一笑,“舅母你有話直說,就別繞彎子了。”
“好!那我就直說了。”汪氏看著啞娘道:“如今許家的情況,你也看見了。給天佑治病,救蘭兒出來都需要錢。本來把三春許給孫員外,就能得兩百兩銀子的彩禮,你們又不愿意,那這兩百兩就由你們來出。”
她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此舉是在賣外甥女。那兩百兩彩禮銀子她并沒有退,心底仍然打著許三春的主意,只是想榨出啞娘的錢財。
啞娘聽見頗為意動,若是能花錢消災,讓汪氏從此不再插手許三春的婚事,她是愿意的。
上次到南鳳鎮取回來的一千兩銀票,她還沒有動用過,就在這屋內藏得好好的。
許三春猜到了啞娘的想法,搶先開口道:“兩百兩?舅母你是高看我們了,我們怎會有這么多銀子。”
汪氏陰沉著臉,“好,既然你們給臉不要臉,就別怪我不客氣!”
要求被拒絕,她回轉正屋生了半晌悶氣。去看了許天佑一趟,便帶著許光宗回了一趟娘家,直到天黑才回來。
“你做什么去了,這會兒才回來。”許金水看見她問道。
“去了南鳳鎮一趟,我去看看蘭兒,總得想辦法救她出來。”汪氏這個謊撒得臉不紅心不跳。自從挨了許金水的耳光后,對這個男人她已經不指望。
“天佑那個樣子,你不好好看著他,跑去南鳳鎮做什么。想辦法,那你又想到什么好辦法了嗎?”許金水的眉頭深深皺起,最近幾日,這個表情好像已經刻在了他臉上。
對許金水的質問汪氏無動于衷,“沒有,我就想去看看她。”
她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許金水也拿她沒有辦法,索性不再搭理她。
汪氏不知道,她的舉動都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在南鳳鎮的后趙河邊上,有一塊風景優美的緩坡。
初夏季節,這里河風習習,水流淙淙。輕風拂過樹梢,吹過草木林間,有不知名的野花點綴在其間。稱不得絕世美景,卻別有一番野趣。
在這里,扎著一頂巨大無比的帳篷。
白色帳篷、金色穹頂,四周垂下來的金縷流蘇隨風飄蕩。前面鋪著白絹,后面有好幾頂帳篷拱衛著它,十來名身著玄衣的精廋男子在附近巡邏。
這么大的手筆,只能是出自花暮辰之手。
只有花家這樣的古老家族,才擁有這樣的財力實力,把空無一物的地方變成一個舒適的居所。
后趙河上,所有的打漁船、渡船都停靠在碼頭邊上,他們的損失會由花家加倍彌補。至于給百姓們造成的不便,不便就不便了,還想要花家賠禮道歉不成。
這一切,只為了讓花暮辰能清清靜靜地享受風景。不讓任何閑雜人等,出現在他的視線范圍內。
他靠在船欄桿邊坐著,閉著眼睛伸著長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長長的眼睫毛在他的眼臉下投下陰影,面龐沉靜如水。
云清坐在船艙里看著他,看著他鋒利的眉眼、他的長睫毛、他修長的手,甚至是他身上那件被風吹得忽而鼓蕩、忽而平息的那件紅袍。
她看得那樣專注、入迷,卻屏息吸氣不敢打擾他。
他就像從天上降下來的神祗,能和他這樣相處片刻,于云清而言都是一種被恩賜的福祉。云清只覺得,這一切恍如在夢中。她從沒想過,她能有伴在他身邊的美好時光。
花暮辰,被上天恩寵著長大的男子。
他驚才絕艷,到了令眾人無法生出嫉妒之情,只能仰望的地步。可是,他的心思卻誰也摸不透、猜不到。
云清只愿這樣的時光能永遠停駐,哪怕不言不語,能這樣看著他,就好。
可惜,總有些人要大煞風景。
蔡紫妍從另一頭過來,瞧見兩人的情形,嬌聲打破了這份靜謐,“辰哥哥,你瞧瞧我釣了一條魚,晚上給你做湯好不好?”
誰都知道,這條魚不可能是她釣的。云清收回停留在花暮辰身上的目光,氣悶地閉上眼,不想理會她。
蔡紫妍在心頭翻了一個白眼,你以為我又想看見你嗎?
她笑靨如花地來到花暮辰身邊,“辰哥哥,你說好不好?”
花暮辰的嘴角輕輕勾起,這份冷清的笑意讓他俊美的面容生動起來,看得蔡紫妍心頭狂跳不已。
他睜開眼,眼里如有星光閃爍。
“好。”
只一個字,就讓蔡紫妍心花怒放,激動道:“晚上一定要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她堂堂蔡家大小姐,只有這個男人能讓她洗手作羹湯。
她極為得意地看了云清一眼,嘟起粉嫩的櫻唇撒嬌,“辰哥哥,我們幾時回去?這個地方,我都呆膩了。”
何止呆膩,她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這里。
蔡紫妍實在是不明白,這樣的窮山僻壤之處,究竟是什么吸引了花暮辰。讓他來到這里,還至今沒有想走的意思。
花暮辰輕輕挑眉,眼風掃過她落在河面上的一只水鳥上,云淡風輕道:“你呆膩了,可以走。”
蔡紫妍頓時張口結舌,一張臉漲的通紅,她哪里是這個意思?
有花暮辰在,她怎么舍得走?雖然這個地方讓她非常嫌棄,生活不便,也沒有什么地方可玩。
云清的面上浮起笑意,這個蔡紫妍真是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給點顏色就開作坊。就憑她,有何能耐去干涉花暮辰的事。
安安靜靜的,不好嗎?
她的笑意落在了蔡紫妍的眼中,只覺得云清是在譏笑于她。兩人身份相等,蔡紫妍時常都想踩云清一頭,沒想到這一刻卻被她看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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