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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璞的臉色很難看。..女兒帶來的消息令他大為震驚。
他昨日才見過曹家派來的人,當時沒提什么和離的話,只讓他安心而已。雖然那人也曾叮囑他別亂說話,不要把親戚往死里得罪了,但話里話外,還是有許諾,會替他照看家里人,讓他不必擔憂家中老弱安危的。
那人甚至還暗示了,說無論他這官司最后是什么結果,哪怕是被判有罪,平南伯府也有辦法求得皇后與太子出手,讓他平安脫身。即使他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受點罪,可最后的結果定然會是好的,曹家絕不會忘記他的功勞。
謝璞當時就覺得這些話很荒唐。他什么錯都沒有,根本不會被判有罪,哪里需要皇后與太子出手?而且,若他受點罪,就是對曹家有了功勞,那這功勞又是什么意思?總不能是保護王安貴吧?
王安貴一介貪官污吏,國之蛀蟲,何德何能需要他謝璞這個正經科舉出身的進士、人品清正的朝廷官員來保護他,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清名?曹家人有這樣的想法,簡直可笑!平南伯夫人娘家嫂子的兄弟,就這么尊貴了?可他謝璞難道就不是平南伯的親妹夫?!
謝璞當時斷然拒絕了曹家來人的建議。那人臉色難看地離開了,謝璞也沒放在心上。他雖然也曾想過平南伯夫人會惱羞成怒,可有曹氏在,平南伯總不會為了討好夫人的娘家親戚,就對親妹妹一家趕盡殺絕吧?
結果,女兒今日就告訴他,曹氏要和離!
平南伯竟然為了妻子娘家的姻親,就讓親妹妹與丈夫和離!
他這是瘋了么?還是愚蠢貪婪了這么多年后,終于無可救藥地變成了白癡?!
謝璞咬著牙,擠出一句話:“你伯娘……是心甘情愿的么?!”他仍舊不敢相信妻子會翻臉無情。
然而謝的答案卻讓他失望了:“是啊,非常樂意呢,她看起來很高興。”
謝璞聽得目瞪口呆。
謝看著他的表情,繼續火上澆油:“不僅如此,早在平南伯府派馬車來接人之前,大理寺的大人們曾經把老太太、伯娘與我娘,還有大哥及琴姨娘分別傳喚過去問話。據我娘說,伯娘親口對大理寺的人指證爹有罪,貪了河工上的錢,她還說曾經看到過你跟一個叫李昌升的人通信,在信里提到貪錢的事。”
謝璞怔了一怔,皺起眉頭:“李昌升?”
謝繼續說:“后來宛琴姨娘被傳喚時,否認了爹貪污的說法,還為你說了許多好話。她還說伯娘是受了錢媽媽的哄騙,誤會爹了,才會說那些氣話,并不是在指證爹。為了這個,大理寺的大人們把錢媽媽扣下了,伯娘一回到南屋,就生氣地打了琴姨娘一個耳光,昨兒離開時,也沒帶上她。”
謝璞愣愣地看著女兒,仿佛沒反應過來。
謝徽之倒是先有了反應:“咦?太太打過琴姨娘耳光么?可我昨兒見到太太對琴姨娘挺和氣的呀,還說怕平南伯為難她,讓她留在我們家更好。”
謝璞忙看向女兒。
謝點頭:“是有這么一件事。琴姨娘挨打之后,就向伯娘解釋,她說那些話都是為了保護伯娘。因為之前有人給她傳消息,指大理寺的人在我們家搜出了一個賬本,記載的都是歷年伯娘從謝家拿走的銀子。琴姨娘覺得,有了這個賬本,爹就有望洗清自己罪名了,便把話傳給了錢媽媽,讓她稟報伯娘。可錢媽媽沒放在心上,瞞下了此事,讓伯娘在不知情之下,向大理寺的大人們說了不該說的話。等到爹被無罪釋放之后,伯娘定會很尷尬的。琴姨娘拿錢媽媽給她做了擋箭牌,是為了她的名聲著想。伯娘聽后,便知道琴姨娘還很忠心,只是錢媽媽被大理寺扣下,平南伯夫婦定會惱怒,萬一遷怒琴姨娘就不好了,所以伯娘才讓琴姨娘留在我們家。”
謝徽之長吁一口氣:“原來如此。我不知道這些事。”當時他與兄弟們一起被關押在別的屋子里,并未親眼見到曹氏與宛琴的交談。
謝璞的臉色卻更加難看了。
不過是一本賬本,不告訴曹氏,曹氏就在大理寺的人面前說錯話了——所謂說錯話,是指她指證丈夫有罪這件事吧?這也就意味著,曹氏早有意在大理寺的人面前誣告丈夫,而平南伯夫婦是知情人。曹氏兄妹早就約定好了,先前打發人來叫他安心,不過是哄騙而已!
宛琴因為知道賬本的存在會令情況發生變化,對曹氏不利,臨時改了口,卻破壞了曹家兄妹和盤算,因此才會挨那一耳光。
謝璞忍不住冷笑了幾聲。他為了息事寧人,十六年來花了過百萬兩銀子,卻只是喂飽了幾只白眼狼!
謝留意著父親的表情,見他還知道氣憤,心里倒還安心了些。只要謝璞不會因為害怕曹家權勢而選擇退縮就好。
她又轉頭去看了蕭瑞一眼,見蕭瑞若有所思的模樣,嘴角不由得翹了一翹。
她從意識到這位蕭二少爺的身份開始,就在盤算著利用對方了。
曹蕭兩家的復雜關系,或許能給謝璞帶來些許助力——關于曹家人的丑聞,蕭家真的會不感興趣嗎?
謝徽之不知道自家二姐的盤算,正氣憤地對謝璞說:“父親!曹家太過分了!太太這根本就不是怕受您連累,才跟您劃清界限的,她分明就是在幫外人陷害您!您可千萬不能順了他們的意!”
謝璞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真姐兒,你母親在哪里?怎么沒來?是不是你二哥病得重了,她要留在家里照顧?我有事要跟她商量,你回去后,讓她想法子來一趟吧。”正事他還是需要找個可靠的人商量的。長子不在,次子病重,母親無法依靠,他除了文氏,也沒別的選擇了。
謝回答說:“娘今日也來了,不過在牢獄外叫大理寺的盧右卿請走了,說是昨日審問時,有些東西沒問清楚,今日要再補上。所以,娘才把東西交給我和三弟,給你送來。”她把帶來的包袱與被褥盡力塞進柵欄中,柵欄空隙太窄,就把東西拆了塞。
謝璞有些哭笑不得地接手東西,無奈地說:“辛苦了。你們出去后,跟你娘說一聲,讓她進來一趟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商量。”他加重了最后一句話的語氣。
謝徽之順從地應下了,謝卻說:“在娘來之前,有一件事,是其他人包括娘在內都不知道的,女兒要告知爹爹。您聽完之后,可能會很生氣,但希望您能盡量保持冷靜,想出對策。”
謝璞轉身將衣物被褥搬到木板床上,有些漫不經心地問:“是什么事?”
“我知道伯娘為什么要害您,就連平南伯府要害您的原因,我也知道。”謝對上謝璞愕然的目光,翹了翹嘴角,“伯娘急著要把您害死了,好改嫁給一位方聞山將軍。平南伯也急切想要舍棄一個知府妹夫,想要一位禁軍統領妹夫呢。爹,您聽說過伯娘的這位青梅竹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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