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瑞看到謝,似乎也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謝眨了眨眼,又再退后兩步,斯斯文文地行了一禮:“原來是蕭二公子,真是許久不見了,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你。你今兒也是來看戲的?”
她很淡定自如地跟對方搭著話,倒是梨兒睜大了雙眼,面上露出了幾分驚慌的神色:姑娘……姑娘跟外男說起話來了,這合適么?這是誰家的公子?我是不是該上前擋一擋姑娘?
蕭瑞迅速掃視梨兒一眼,又把目光重新放回到謝身上,露出一個和氣的微笑來:“我的好朋友有個親戚與趙家關系不錯,今日受邀前來看戲,我的好朋友跟著家人過來了,因怕無趣,就把我叫上了。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姑娘。我聽說謝大人已經赴任去了?姑娘家里一切安好吧?”
“一切安好,多謝蕭二公子垂詢。”謝瞥了蕭瑞身后的竹舍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方才好象看見竹舍的窗戶后頭有人影晃動。屋里有人?蕭瑞是剛跟那人見完面,才會出來差點兒撞上了她?
蕭瑞也發現謝往自己身后看了,臉上笑容不變:“姑娘既然是看戲的,怎會走到這里來?是迷路了么?是否需要我給姑娘指一指路?”
謝道謝,又說:“不必勞煩蕭二公子了,我認得路。今兒的戲我不太感興趣,就到觀中四處參拜了一番,正打算回戲園子去呢。”又看向蕭瑞,“說起來,我剛剛與叔祖母、堂妹失散了,請問蕭二公子,不知你可曾見過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太太與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路過?她們應該還帶著一個丫頭。”
蕭瑞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方才那位老太太和小姑娘是姑娘的叔祖母與堂妹呀,那就是謝大人的……”他很快反應過來了,“原來是謝大人的萱堂與千金。”
謝有些驚喜:“你見過她們?!”
“見過。”蕭瑞沖她笑了笑,“我與友人在竹舍里說話,謝老太太與謝姑娘在外頭走過,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要往竹舍里來。我友人不想見外人,再加上又是外男,與女眷相見,未免不合禮數,我便出面阻止謝老太太和謝姑娘。謝老太太倒沒說什么,我告訴她這里沒有趙家的女眷,她就有了離開的意思。可是謝姑娘不知為何,認為我是在撒謊,無論如何也要沖進來瞧一眼。我友人心情正不佳,我怕他與謝姑娘吵鬧起來,驚動了觀中的道士,給今日的主家添麻煩,因此說了兩句不大好聽的話,把謝老太太與謝姑娘嚇唬走了。如今聽了姑娘的話,我才知道那兩位是故人親眷,心里著實不好意思。還請姑娘替我在尊親面前賠個禮,請她們恕罪。”
謝聽得有些發呆,謝映容這是在搞什么鬼?
她干笑著回應:“蕭二公子言重了,這事兒是舍妹失禮了,應該是我代替她向你和你的朋友道歉才是。”
蕭瑞擺擺手,微笑著說:“令妹只是年紀小,好奇心重了些而已,倒是我惡言相向,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的,理當是我向尊親令妹賠不是。”
他又十分有耐性地向謝解釋:“我的朋友是歧山伯的嫡長子,姑娘在大理寺應該見過他的管家,想必也聽說過他在家里的處境。今日趙家請了永寧長公主府的幾位客人來聽戲。永寧長公主的次媳正是歧山伯夫人的娘家侄女,便順帶將歧山伯府的人也帶過來了。只是我那朋友,在家里受繼母弟弟排擠,日子不太好過,前些日子又才吃過一回虧,心里便有些不大喜歡別人硬闖他的屋子。他今日在竹舍里與我正說著近日的苦悶,忽然來了生人就要闖,他就惱了。我生怕他會闖禍,惹得歧山伯再次訓斥他,才對尊親做了失禮之事。”
謝回憶了一下,好象是曾見到過蕭瑞跟某個老管家說話,提及那管家的少爺進了大理寺牢獄,他親爹還不肯來救兒子什么的……蕭瑞好象就是為了照看這個朋友才進大理寺當差的,關系應該很好。但歧山伯府是什么狀況,謝映真沒什么印象,謝就更不可能清楚了。不過蕭瑞既然提了什么繼母、弟弟的,不外乎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的戲碼吧?
謝可以理解蕭瑞的態度,但她不太明白,蕭瑞為什么要如此詳細地向她分說明白?今日這件事,蕭瑞固然是失禮,但那也是因為謝映容莽撞在先,他犯不著如此賠小心吧?
謝心中閃過疑惑,面上卻不露,仍舊是和和氣氣地:“是舍妹失禮了,您不必如此客氣。”
“不不不,是我太過分了,理當賠不是。”蕭瑞又客客氣氣地作了個揖。
兩人你一揖,我一揖地,忽然間彼此客氣得不行。竹舍里傳來了輕輕的敲擊聲,謝定神一聽,正納悶呢,蕭瑞就開口道:“我送姑娘回戲臺那邊吧?順道也給尊親與令妹賠個不是。”
謝忙說:“真的不必了,您真是太客氣了。我自己認得路,自己回去就行。您請留步,留步。”便客客氣氣地帶著梨兒走了。
走得遠了,她才若有所思地回過頭來看了蕭瑞身后的竹舍一眼。
既然方才蕭瑞那個身份是歧山伯嫡長子的朋友心情不好,才不肯見謝老太太與謝映容,方才她與蕭瑞在屋外禮尚往來了這么久,怎么也不見他露個面?他今日是光明正大跟著親戚來的吧?何必藏頭露臉?難道竹舍里的人有什么秘密,不適合見人不成?
眼見著謝走得遠了,蕭瑞才暗暗松了口氣。他走回到竹舍中,沒好氣地說:“我已經跟這位謝二姑娘把話說明白了,等她回去,自會向謝老太太和另一位謝姑娘說清楚是怎么回事。無論另一個謝姑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來闖門,都沒有理由再懷疑下去了。殿下以后行事小心些就好,否則,再叫人撞破,可就沒那么容易蒙混過去了。”
坐在他對面的三皇子朱玏可憐兮兮地低下了頭:“我知道了……二表哥,若是沒有你在京中幫我,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你一定要去金山衛么?能不能不去?”
蕭瑞嘆道:“我尋遍了借口,才把出發的日子拖到端午節后,不可能再拖下去了。殿下也該有自己的人手了,不可能事事都指望我幫忙的。”他轉頭看向另一張椅子上坐著的人,“趙小姐,你也該離開了,今后你與殿下不適合再私下見面了。事情輕重,你是知道的。”
趙瀅眼圈一紅,不舍地看向三皇子朱玏,兩行清淚泫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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