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鶴就這般站在原地,一招手收了灰芒,轉過頭定定的望著岑瑤三人。
見七玄子逃走,云禾趕忙蹲下身去看葉無歸,岑瑤則是緩步來到王鶴身前。
“謝前輩相救。”
王鶴卻沒有做聲,岑瑤疑惑,抬頭望去,就見他嘴角不知何時多了一抹鮮紅,面色更是鐵青,像極了一尊石雕。
“前輩...”
“不必擔心。”王鶴一擺手,臉上的鐵青色逐漸消退,緩聲道:“方才那人鬼幡有些陰毒,我小心再三,還是受了內傷。”
此時葉無歸也是悠然轉醒,與云禾一同來到王鶴身前,道了句“謝前輩相救”。
“你們三人,怎會惹上邪修?”伸手拭去嘴角鮮血,問道。
云禾二人齊齊將目光投向岑瑤,王鶴也是饒有興趣的看向她。
稍一沉吟,岑瑤開口言道:“是因為我們方才無意聽到他們一些對話。”
“什么對話?”
“有關天一門。”岑瑤見王鶴表情沒有一絲波動,便繼續言道:“七玄子說...”
“好了。”王鶴突然一抬手,道:“這件事,你不必與我說,我不過是門內一看塔人,你若是想說,就去找掌門說吧。”
岑瑤點點頭:“如此,就謝過前輩了。”
原本她還在擔憂,先前與云禾也商議過,決定先不通報給天一門,可這事的確有些惹惱了她,就如同岑瑤先前說的那句話。
“今日若是殺不了我們,今后,絕不會讓七絕宗好過。”
“先前,九天玄玉化作的功法,便是太虛所創?”岑瑤抬起頭,問道。
“不知道。”藍裙女子搖了搖頭,言道:“你見到這片玉簡之后,我便要消散了。”
一邊說著,她竟是從腳下開始,慢慢透出七彩神光,逐漸向上覆蓋而去:“今后,這里你可以隨時出入,那驚門,在仙門之地上似是還有傳承,叫做....”
話未說完,她便徹底化作漫天光點,緩緩消散于半空中,剩下岑瑤呆愣的站在原地。
驚門在這仙門之地...竟是還有傳承?
那方才她所說的,太古蠻荒之戰,驚門逃出生天那人,會不會是太虛?
想到這,她心中竟是燃起一絲希望,雖然她沒有說出這個宗派的名字,但最起碼給了她一絲希望。
若真是太虛逃了出來,若真是他再度創立的門派,那也許會留下當年那位摯友的消息,畢竟當初,太虛也是與那位摯友關系極好的。
站了半晌,岑瑤嘴角才再度揚起。她神識只是一轉,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柴房中,那縷神識消散后,岑瑤與這塊青藍印記似乎有了一絲聯系,甚至她能感受到青藍印記中的所有東西。
說是所有東西,其實也只有她第一次進去時看到的那個石雕。
神識消散時,并沒有告訴她這個石雕是什么,她自己此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感受到右腿再度有些灼熱,她伸手掀起褲腿,卻發現那塊刺青好像更大了幾分,如同一株纏繞在小腿上的藤蔓生長了一些的感覺。
她若有所思點點頭,上一次進入到印記空間,腿上多了這塊刺青,結果這次一出來,刺青又生長了幾分。
這塊刺青,似乎與空間內的石雕有所關聯,但具體是什么,岑瑤還不得而知。
本著走一步看一步的心理,她張口突出一口濁氣,身子也放松下來。
“三姐,你說...這樣有用么?”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極小的聲音,岑瑤耳尖,聽得清清楚楚。
她躡手躡腳走下床,將身子貼在門邊,豎起耳朵屏息聽著。
“怎么可能沒用!爹本就不喜歡云禾,更何況是這個丫鬟?”這聲音是三小姐,又尖又細,即便死命壓著,也能聽出一股不討喜的味道:“我們只需要把這寶物扔進柴房里,等明日大姐一定會尋,我們只管做個證,保準爹更討厭她們!”
“也許直接把她們趕出府也說不定,畢竟先前云禾已經挑唆葉公子打了大姐,你是沒看到爹當時生氣的樣子...”四小姐語氣中滿是幸災樂禍:“不過先前這死丫鬟那一腳太恐怖了些,我們動作快一些,不要被她發現才好!”
“怕什么,她還敢打我們不成...”
聽到這,岑瑤冷笑一聲,這兩位小姐果然又沒憋什么好屁,看這意思,應當是偷了云夕的寶物,想扔進柴房來嫁禍于自己,這樣家主便會更加討厭自己,甚至將自己趕出云府。而自己與二小姐走的最近,她自然脫不了干系。
不過,她們算盤打得不錯,卻根本不知道大小姐早已經跟著七玄子回了宗。
感受到木門有一絲響動,岑瑤腳下一點地,身子輕盈如燕,直接跳回床榻上,閉目裝睡。
“吱”
一身輕響,房門被緩緩推開,兩道身影鬼鬼祟祟走進屋子,為首一人體態有些臃腫,另一人則極其矮小。
二人手上分別抱著兩個匣子,緩緩來到岑瑤床榻前,伸手將匣子放在了床榻下。
岑瑤腦中閃過一抹笑意,直接翻了個身子,頓時嚇得那二人動都不敢動,身子僵在原地。
過了一會,確認岑瑤沒有醒來,三小姐才壓低聲音罵道:“這死丫鬟,嚇死我了!”
“三姐,我們快些回去吧。”四小姐生怕前者吵醒岑瑤,連忙小聲建議道。
應了一聲,三小姐帶頭,二人又小心翼翼走出了柴房,最后又將門輕手輕腳關上。
等她們離開,岑瑤直接坐起身子,隨手拿過床下那兩個匣子放在床榻上,輕輕打開。癱。”葉嘉齊那標志性的冰冷語氣。
“應該是他沒錯了,星寂,暗尋,準備射擊。”一邊說著他一邊將狙擊鏡掃向那名中年人的四周。因為一些經常在死亡線上徘徊的人,都會對危險有著些許的感知,如果將槍瞄準他,也許他會本能的躲閃,雖然不知道中年人有沒有這種感知,但葉無歸可不希望因為一個小失誤而破壞掉今晚的行動。
通過狙擊鏡,他清晰的看到那中年人臉色一沉。
“被發現了?”葉無歸心中也是一驚,不過當他看到那中年人猛的起身一巴掌扇在辦公桌前一個員工的臉上時,不由暗暗的松了口氣。
“準備射擊。”他緩緩將狙擊鏡靠近了中年人。
“射擊!”一聲令下,葉無歸毫不猶豫的摳動了扳機,子彈呼嘯而出,緊接著葉無歸臉色卻是一變:因為那中年人竟然猛的站了起來,同時一巴掌再次扇向面前那員工,看起來完全是無意之下,竟然躲過了他命中太陽穴的子彈,而是打在了其肩膀上,頓時,血花四濺,中年人也一臉惶恐的躲在那一群服務員身后。
在葉無歸開槍的一瞬間,程星索二人也同時開了槍,對方立即倒下幾人,不過葉無歸的臉色卻是陰沉了下來,他總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我草!媽的中計了!!”猛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大聲喊到。
“什么?”通訊器里傳來南宮瑾的聲音,“不能吧?難道大哥你不相信暗尋收集的資料?”
“不是不相信,如果我告訴你咱們一開始就著了道,而暗尋找到的那資料本就是人家故意放出來的,你相信么?那個中年人絕不是墨弒首領,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膽小?!?!星寂,辰寒,快撤!!”葉無歸不在猶豫,三兩下拆開槍,一股腦的扔進皮箱,直奔著門外跑去。
“暗尋,暗尋聽得到么?找好逃脫路線了么?”一邊跑他一邊對著通訊器問道。不過竟然沒有人回答。
“暗尋!!聽得到么?”
“大……大哥,你們被包圍了!!!”通訊器中傳來葉嘉齊氣喘吁吁的說道,“現在賓館外面全是人,還有幾個有槍的,他們往樓上去了!”
聞言葉無歸身影一頓,低聲道:“星寂,辰寒,不用出來了,給我守住你們那間屋子!他們這是要搞死我們啊……我倒是要看看,這墨弒首領究竟時何方神圣!”說著他把皮箱往地上一扔,摸了摸腰間的匕首,徑直走出了房間。
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大哥!”等葉無歸從屋里走出來的時候,發現程星索以及南宮瑾已經站在了不遠處。
“不是說了讓你們不要出來的么?”他皺了皺眉,“趕緊回去。”
搖了搖頭,程星索以極罕見的認真語氣說道:“這次恐怕不能聽你的,這是我跟辰寒一致的決定,就算你現在捅死我,我也絕不回去。”
“不行,趕緊回去……”
話未說完,便被程星索一揮手打斷,“我們是兄弟!”
聞言葉無歸一愣,沒有反駁,“好吧,讓我們兄弟三人好好會會他這狗屁墨弒!”
“不,是兄弟四個!”身后傳來聲音,三人一回頭,便發現了身上掛著些許血跡的葉嘉齊,“走吧,我們走后門,后門的人少,我剛殺上來的。”
“走!”南宮瑾推了推眼鏡,轉身向后方走去。
“等一下!”葉無歸突然叫住了他,“別走后頭。”
“怎么了?”程星索疑惑的問道。
“學會換位思考,如果你是墨弒的首領,你會在哪里派多些人?我想,暗尋是他們故意放進來的,引誘我們走后面,然后把我們一網打盡。我想,前門的人應該會少一點。走!”一揮手,他不在猶豫,大步像前面走去,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也趕忙快步跟了上去。
“干掉這四個小子!”走到二樓,四人就發現了一大群正向樓上走來的黑衣人,他們一看見葉無歸等人,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嗷嗷亂叫著就沖了上來。
“哼,不知死活,你干的掉我們么?”一聲冷哼,可他方才確確實實看到丹丸擦面而過.....
“閣下,若是敵不過我,就直接認輸吧,沒必要以此來誣陷。”寧羽笑了笑,伸手一指演武臺下一眾修士:“這么多道友都在看著,你這般耍賴,面上也無光啊!”
一聽這話,莫半云心中頓時生起一團無名怒火,雙目也近乎噴出火來,不想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原本自己想隱藏著些實力,不要被他人識破,沒想到他卻做出如此之事....
一邊想著,他將目光投向臺下,岑瑤所站的地方。
岑瑤站在臺下,目光也恰好望著莫半云,此刻見他目光投來,岑瑤輕輕搖了搖頭。
莫半云一愣,想要以全部實力將寧羽擊敗的念頭也是迅速消退了去。
“倒是怪我太粗心了。”莫半云一咧嘴,揮手將禪杖握在手中,然后嘴中念叨了幾句,旋即將禪杖狠狠刺入演武臺上,自己則是盤膝坐在了禪杖前。
他一坐下,禪杖頓時散發出一道道金色漣漪,漣漪一層接著一層,不間斷的擴散于整個演武臺,同時也在寧羽腳下蕩過。
寧羽嘴角抽了抽,他實在不明白,為什么方才還怒不可遏的莫半云,會突然冷靜下來,他原本就要成功了。
如今見到一圈圈金色漣漪蕩漾開來,寧羽心中更是煩躁,見莫半云坐在地上閉眼念起了經,心中掛著成片的怒火,腳下一踏,手握龍頭拐瞬間出現在了莫半云身前。
“和尚,受死!”
龍頭拐杖高高揚起,毫無停頓,用盡全力向下砸來。
莫半云依舊淡定的念著經,眼見龍頭拐就要落在他頭上,這時候,變故驚起,龍頭拐像是收到了什么阻礙一般,突然打向一旁,寧羽渾身的力氣都用在這一擊上,打空了,自然力氣也就用偏了,狠狠砸向一邊。
他猛地抬起頭,卻發現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莫半云的身后。
寧羽表情一怔,四下看了看,發現自己的確變了位置,剛才自己還正對著莫半云,此刻已經只能看到莫半云的后背。
他眉頭緊鎖,龍頭拐杖再度高高揚起,帶著他體內所有的靈力,奮力向莫半云的頭上砸去。
“嘭!”莫半云也不拖沓,反手甩出一道金光瞬間將光頭包裹了去,后者連哼都沒來及哼上一聲,直接化作了一灘膿水。
離光頭最近的胖子面色一邊,身子開始瘋狂顫抖起來。
“能連續做出如此之事的人,絕非善類,這種人不留也罷,省得與我玩心眼。”岑瑤目光一轉,落在了胖子身上:“你,給我說說,你們都如何與城主說的。”
此刻的胖子也不敢說謊,于是一五一十將城主府內發生的事都詳細說了出來。
等他說完,岑瑤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想除掉誰就除掉誰吧,背叛這種行為,絕對無法原諒。”
莫半云獰笑一聲,手中金光大盛,身子縱身一躍,直接向那一群隨從撲去,如同虎入羊群。
片刻后,他拍打著衣衫走到岑瑤身旁:“師尊,如今玄武城已經被戒嚴,我們要如何出去?”
“不急出去,他們并沒有見過我,更何況我們也喬裝打扮了一番,玄武城內這么多人,想要尋出我們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岑瑤想了想,言道:“我們先找個客棧住下,其余的,都要從長計議。”
“也好,我聽師尊的。”
大方大圓也學著莫半云的樣子,一個勁兒的點頭,看起來無比癡傻的模樣也讓莫半云有些惱火:“兩個呆子,不要學我!”
大方大圓一縮脖子,嘿嘿笑著。
幾人走出巷子,在玄武城中央處轉了幾圈,最后,才停留在一間名為“風來”的客棧前。
“就這里吧。”岑瑤左右看了看,言道:“這間客棧位置最好,三方可逃,若真被發現了,我們也好離開。
幾人抬腿進了客棧,剛走進去,就聽一個很是熱情女聲在客棧內響起:“誒呦!幾位爺快里邊請里邊請!”伴隨著聲音傳來的,還有一道粉色身影。
那是一個身穿淺粉色紗裙的女子,二十左右的年歲,走路輕盈,還帶著一股香風。
莫半云望著那女子,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掌柜,我們來住店。”岑瑤開口道。腦海中回蕩著四長老方才的話,岑瑤不自覺打了個哈欠,一旁的云禾面露緊張之色,問道:“瑤妹,你這幾日....修為可有提升?”
“提升?僅僅五日時間,怎會有提升?”岑瑤苦笑:“云禾姐姐還真把我當做天賦異稟之人了?”
太一門內,數十名弟子排成極長的一隊,逐一踏入通往天羅域的傳送法陣。岑瑤和云禾站在最后,二人正商量著王鶴給云禾那塊令牌會不會有用的時候,身前最后一名弟子也踏入了傳送法陣。
法陣耀目神光一閃,那名弟子身形便消失了去。
守在法陣旁那名老者正是看守通天塔的長老,他抬眼看了看岑瑤二人,臉上松弛的皮肉好似能滑下臉頰一般,有氣無力的言道:“你們且記住,天羅域內最不能招惹的,便是那帝宗,如果帝宗的人做些手腳,你們怕是要永遠留在天羅域中了,又或者....被法陣之威當場絞殺。”
聞言,二人相視一聲苦笑,果然如此,自己二人再入到天羅域,出來時怕是要比上次難上數倍,畢竟血衣樓和帝宗都有了充足準備。
“不要磨蹭了,快些進去吧。”長老催促道:“你們都進去了,我還要回去看古籍呢。”
無奈的點點頭,云禾率先踏上傳送法陣。
“嗡”的一聲,法陣上閃起刺目神芒,云禾只感覺眼前一花,后背卻是一陣鉆心的疼痛,她一聲嬌喝,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撲,居然硬生生從傳送法陣里跳了下來!
“什么人?!”不等云禾反應過來,法陣旁的長老便是一聲暴喝,手中憑空多了一塊巴掌大的令牌,狠狠向法陣后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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