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秦盼不小心被針扎到手指肚上頓時疼的吸了口氣，再看手指肚上頓時就溢出一滴鮮紅的血珠子。

月娘抬眼見了忙扔了針線一把捉過她的手，一臉的心疼，嘴里埋怨道：“你怎的這般不小心？疼不疼？”

“沒什么……”秦盼的話未說完，月娘拿了塊棉花按在了她的手指上，抬眼道：“也不知你是怎么回事，明明看著沒啥能難得到你的，咋就在女紅上就這么拙呢？”

秦盼暗自苦笑，她壓根就沒接觸過這些好吧？或者說現代的多數的女孩子都不怎么會這些飛針走線的女紅吧？

“阿娘您告訴我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委屈著自己？我們已經分家了，您還有什么好怕她們的呢？”

月娘的神色有一瞬的恍惚，眼里流露出了難言的痛苦，卻被她極力的壓了下去，“我……沒有……”

“明明就有！”

“我說沒有！”

月娘拔高了聲音說完，可能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抬頭怔怔的的看著眼前的二女兒，只感覺一晃眼的時間，二女兒已經長大了，她們只差一歲，也應該這般如花似玉的模樣吧？

苦澀蔓延到心底，心底里那根繃緊了多年的弦一瞬間崩潰，眼淚突的涌了出來，可聲音輕輕的道：“阿盼，你還記得你姐姐嗎？她只比你大一歲，你們只差一歲嗚嗚……”

這是秦盼第一次見到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一面，婦人的頭發只隨意的一綰，還有些毛糙，她雙手捂著臉，只看到她有了歲月痕跡的一尾眼角。

她瞬間懂了，強行建立起的母女情在這一刻發酵，秦盼的心猶如被人揉捏了一把的疼。

原來如此，原來月娘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不過就是為了讓那個多年未見的長女能好過一些，若是這邊秦婆子在和大女兒通信的過程中說上月娘幾句壞話，想來長姐秦秋的日子不好過，因她太了解大姑的脾性了。

可秦盼的印象里并沒有這個姐姐的記憶，所以她的心里只有對月娘的憐惜，即使她感受不到失去月娘此刻的錐心之痛，卻能理解一個女人擔憂自己女兒的這種痛苦。

她并未去哄她，有些時候痛哭一場也是釋放多年壓抑的一種方式，片刻只聽她哽咽的道：“你知道你祖母那脾性，說來都要怪我，剛剛成親那兩年我不忍你阿父夾在中間為難，所以我次次忍讓，可忍的代價是失去了我的大女兒嗚嗚……”

秦盼這還是聽她頭次說起自己那個素未謀面的姐姐，“我……長姐為什么……”

月娘猛的坐直了身體，狠狠的抹了眼睛里的淚，恨聲道：“十年前正是農忙時節，你大姑母隨夫家臨去蘭京前一家人從鎮上回來和你祖母告別，家里人自然是難舍難離。尤其是你大姑母每次見到你姐姐便稀罕的不得了，她一年到頭回來也就一兩次，自然是次次見了你長姐都不同，當年阿秋才六歲，長得玉雪可愛，無論誰見了她都喜歡的不得了。阿娘，對這些夸贊已習以為常了，況且做姑母的稀罕侄女這是好事，所以并未當回事。誰知就因我的毫無防備趁我下地干活的時候，你祖母連問都沒問過我就讓你大姑母將，將你姐姐就給帶走了，我嗚嗚……連阻止追回的機會都沒有……這一晃都十年了，我從未收到過你姐姐的只言片語，更無從得知她的一點消息，這十年也不知她過的好不好，也不知你姐姐是怪我這做阿娘的無用還是根本就沒法子稍信……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聽著她哭的肝腸寸斷的聲音讓秦盼心里酸澀的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了，只聽她又哽咽的道：“你大姑母那人比你祖母還強勢霸道不講理，我真的好擔心，這些年我忍耐著，只想她們善待你姐姐，每次你大姑母捎回家書，你祖母從未讓我看一眼，她都偷偷的拿著家書去找人念給她聽……”

“那阿娘可知道祖母找誰念給她聽？”秦盼有些疑惑，又問，“你完全可以找那人打聽一下啊？”

月娘的眼淚干了又涌了出來，搖了搖頭，眼淚也被甩了出來，“是賴寶家，村里沒幾個識字的，我去問過里正，他只說是些尋常問候的話嗚嗚……”

秦盼聽的有些氣憤，這個秦婆子太過分了，她真的想罵人了寒聲道：“我大姑母有病吧她喜歡女兒為什么不自己生，憑什么搶你的？”

“她，她生了三個兒子，小兒子難產才生出來的，郎中說她以后都不孕了。”月娘說著又抱頭痛哭了起來，隨即她嘶聲道：“一切，一切都是你那該死的外公，若不是他，若不是他，我又何苦遭受這樣的事……”

秦盼剛要詢問，就見秦妍在門口對她招手，一想月娘此時的樣子，還是不刺激她的好，當即輕撫著她的肩頭，“阿娘，你別多想了，想來我長姐過的很好，若是她知道您如此記掛她更難受，放心好了她會回來的，您先歇息一會吧。”

秦盼將針線都放在笸籮里遞給了秦妍，拿了枕頭小心的扶著月娘躺下，給她身上搭了薄被后在她的三陰交，太溪，太沖穴位揉按了起來。

待聽到月娘呼吸平穩了她才住手，輕輕的將她的腿放進被子里這才下了地，輕手輕腳的出了屋門。

秦妍拉著往外走去，“二姐，我們出去說話。”

時至黃昏，整個天地籠罩在朦朧里，裊裊炊煙在村子的上空纏繞，空氣里彌漫著香噴噴的油腥味，偶爾傳來幾聲雞鳴犬吠和隱約那些精力旺盛的孩子們玩瘋了的笑鬧聲不時的傳來，整個鄉村有著說不出的祥和又歡樂。

“阿妍，我以前的事大多都不記得了，從未聽阿娘提起過外祖母她們，即使是四嬸好像也忌諱莫深的從不提起，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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