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武選清吏司的職責主要就是掌考武官的品級、選授、升調、功賞之事,考查各地之險要,設置軍隊的戍防地;管理少數民族聚居的土司武官承襲、封贈等事。
但凡在軍營里混的,誰不想提前得到點信息,好跑跑關系呢?
經歷了武狀元的燦爛矚目、邊境的無人問津、再到武定侯的大力提攜和如今的花團錦簇……陸放很清楚自己身邊哪邊是能夠“茍富貴、不相忘”的真朋友,所以他對待武定侯府所有的人都特別真摯。
他又給祁臨關添了些茶水。
他推心置腹地與祁臨關說道:“三皇子這會兒正在河南,臧指揮使就派您過來了,是不放心京城會出什么事嗎?”
沒料到陸放會這么直截了當就問。
祁臨關瞥了一眼陸放。
想挑事?
要不是陸放跟了自己大哥多年,就憑這句話,他就會覺得這家伙不是個好人。
“我也不瞞你,”祁臨關轉過頭,壓著嗓子說,“臧頭派我來就是要我過來盯著的。三皇子年幼,治黃這么大的事情,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皇上把這么大的事情交給他,怕是有什么考究在里頭。”
陸放很聰明,立馬就明白了臧指揮使派祁臨關回來的目的:他是怕皇上有什么目的在里頭,他們遠在河南揣摩錯了皇上的意思,把自己人給賠進去。
“你放心,營汛這塊就在我手上。如果黃河改道,戍防肯定要有變化,只要有什么動靜,我第一時間聯系你。”
祁臨關點了點頭:“那就拜托你老哥了!”
“四爺客氣了!”陸放笑著回道。
“啊呀,你別四爺四爺的了,叫得我渾身不舒坦!”祁臨關倒在椅子上,對著陸放叫,“跟我哥一樣叫我小四得了。”
“那可不能!”陸放笑著解釋,“撇開您是武定侯府的爺不說,單說這次要是都指揮使司僉事的職務下來,您可就不是一般的戍邊大員了,哪能小四小四的叫啊。”
“也是啊,”祁臨關摸了摸下巴,斜著眼睛、戲謔般地看向陸放,“我到時候穿著緋色的朝服,后來來一人沖我吼著:哎!小四!”
想到那種尷尬場景,祁臨關自己都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好玩!有意思!
陸放也跟著哈哈大笑:“所以說啊,平時還得收著點。”
“行!就照你的意思!不喊小四!”祁臨關首肯,“不過你也別喊我四爺。就照著咱倆兄弟關系,喊我臨關。”
陸放聽了,想都每想,脫口問道:“沒取字?”說完,他又后悔了。
大家都知道,老武定侯是戰死沙場,那時候祁臨關還未及弱冠,自然是沒有來得及取字。
沒想到祁臨關倒是大方,微微笑了笑,解釋道:“不是沒來得及嘛。后來忙起來,也就忘記了。再說了,在軍營里頭,大家也不講究這些個,有沒有也無所謂。本來交往的人就多,名字多了反而容易亂。”
陸放看著站起來比他高了近一個頭的祁臨關。
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他大約還是在十年前,那時候他才十歲十一歲,剛被武定侯攆到河南沒幾年。
那時候,老武定侯還沒有去世,忙碌于西北和京城之間,也沒有時間管教幺兒,這個責任就落在了祁臨關的肩上。
祁臨關時不時把他從河南接到西北來調教,騎馬、射箭、庫布、偵查……他就是在那時候認識了這位武定侯小四爺。
很多人都只知道武定侯府的大爺、二爺,因為三爺早逝、四爺自小離開了京城。
這位四爺就像是武定侯府一個奇特的存在。
祁臨關沒有京城子弟的嬌慣、更沒有身為武定侯府男嗣的驕傲,他就像一棵野草,在荒原里努力成長,直到成為今天參天大樹的模樣。
看起來一副吊兒郎當的不著調,卻始終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的勇氣。
站在那里,陸放看著祁臨關走出兵部的背影,心里感概著,直到他看不見那身影為止。
從兵部出來以后,祁臨關揣在心里的事情放下了一半,覺得臧洪交待的事情應該有點把握。
不過他又考慮到陸放來兵部不久,又明顯貼著西北軍的標簽,不知道在兵部是不是能游刃有余。
他騎在馬上,回憶著以前經常一起廝混的小兄弟們,還有誰能跟兵部扯上關系的。
正當他弓著背,在馬上晃著的時候,身后有一輛馬車正要擦過去。
“嗨,看看這是誰啊!”旁邊的馬車上傳出來一聲嬌叱。
祁臨順著聲音轉過臉去,就看見馬車簾子被拉了起來,露出一張他自小又怕又喜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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