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楊六猶豫之間,照壁后頭跑出來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對著楊六就喊:“爹,我和姐姐在鋪床,我們掀不動床板,你快來啊!”
祁臨關盯著這個虎頭虎腦的男娃,找不出他姐姐的一絲雋美,倒是跟眼前的老板很像。
他回憶起那日匆匆而來,與老板娘的匆匆一瞥,似乎她也不是很像老板娘。
這一家,就那個姑娘出落得國色天香,沒有父母那種粗獷,倒是像江南出身的小姐,柔弱得很,只是可惜了是個啞巴。
正當他陷入自己沉思之際,楊六上前來與他打了個招呼:“小四爺,我進去看看,您在這里少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楊六還是沒有勇氣按照祁臨關說的那樣叫他“小四”,于是在“小四”后頭自己加了個“爺”字。
祁臨關聽了也懶得同他計較這些小事,只示意他盡快去后院看看。
門口的跑堂估計是受了老板的吩咐,時不時地過來,一會兒加了份干切牛肉、一會兒加了份香瓜、或者過來添點茶水、捧一碟子瓜子花生的……
當他再來添茶水的時候,祁臨關叫住了他:“你們老板西北的?來多少年了?”
跑堂的聽祁臨關這么問,立刻站定了,老實地回復:“老板是西北來的,來了十幾年了。”
“喲,這十幾年了,還能把面館一直經營著,這可不容易。”祁臨關說道。
“可不是嘛,”跑堂見祁臨關夸贊老板,不免有些得意,“在這一帶,光靠經營面食的,就我們這一家,其他店都帶著賣些炒菜和酒水。
“您看見前頭那幾家大酒樓不?還經常來我們這里點面呢。就是我們家主子說的,把一件事做到極致了,人家就趕不上了,我們就成面中翹楚了!”
主子?
祁臨關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匯。
“你們老板……上頭還有主子?”祁臨關小心問道。
誰知這個跑堂很大方,直接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們主子是西北來的,她在京城總吃不到可口的面食,特別是寬面和涼皮,她說那都啥啊,還不如狗食,所自己開了個店,就是自己吃起來方便!”
祁臨關樂了。這西北人倒是能倒騰,挺合他的胃口,于是他問道:“你們主子姓甚名誰,住在哪里啊?敝人想結交一二。”
“啊?”這回輪到跑堂愣住了,“這個……我們主子可能沒法跟您結交啊。”
祁臨關聽了,怪異地看著跑堂:“結交而已,有什么能不能的,我又不是要他的做面方子!”
然后他自己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小爺要是真想知道怎么做的這面,還怕你不交出手藝?
但是他沒想到跑堂的話直接把他給打趴了:“我們家主子是個女子,嫁給了翰林院趙學士為妻!”
啥?女子?
祁臨關聽了也吃了一驚。這西北婆姨也真是太能折騰了,就為了自己吃口面,還開了個面館。
那要是想騎西北的馬,還不得開個馬場了啊?
“小四爺,別聽他胡說。”不知道什么時候,楊六回來了,“我們主子夫家現在已經是國子監祭酒了。”
楊六笑呵呵地給祁臨關解釋。
祁臨關聽見“國子監祭酒”幾個字的時候,心中一陣異樣。國子監祭酒,這家是不是就是母親為他相看的哪家?
于是他問楊六:“請問祭酒貴姓?”
“姓趙。”楊六回答的時候依舊是笑呵呵的。
祁臨關明白了。
這件面館其實就是趙祭酒妻子的陪嫁私產。那這楊六一家,必定就是跟著趙夫人嫁到趙家的陪房了。
本來,他母親替他相看趙家,他就有些不情不愿。
自己這么大人了,找個媳婦還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愿嗎?再說父母媒妁之約,提前也不了解,彼此門當戶對就能過得好的話,那就不會有大哥和黃氏的那些陳谷爛事了。
他想自己找個喜歡的,就算不喜歡,至少能像二哥那樣,找個自己挑中的,能把后院給他拾掇干凈,跟著他安安心心過日子的。
他又抬眼看了看一臉忠厚老實的楊六,腦海中不自主地映出趙嵐那張無聲哭泣、梨花帶雨的面容,他的心中有了一絲憐惜。
不知道這趙家小姐的脾性如何,是不是欺負過她。
祁臨關突然有些想見見這個楊家啞女,想問問她傷口好點了沒有,對了,還有那根簪子,他也回去幫她找了,可是沒有找到……
她會不會很著急?
他又環顧了四周,雖然客人不少,可是既然是替主家看店的,估計收入也有限,那根簪子,她的父母短期肯定是買不起了。
想著想著,他從懷里掏出二十兩銀子,往桌上一放,對著楊六說:“結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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