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圍在柳玉笙身邊,眼巴巴的等她回答。
柳玉笙失笑,“當然有更多獎勵,每月酒坊多了那么多訂單,工人一定加時趕工了吧?辛苦他們了。”
工人人數是固定的,訂單多了,要在限定時間內交出足夠的貨,工人就得加班加點,必定辛苦。
有獎勵是應該的。
聽得柳玉笙問,眾村長紛紛點頭,“是加時了,從前個月開始,酒坊收到的訂單就越來越多,要是不趕工,時間來不及,到時候交不上貨不是影響酒坊聲譽么?所以大家趕工的時候一點怨言沒有。要不是因為這,我們也不敢跟你提獎勵的事情。”
能在酒坊干活已經是大好事了,要是再把獎勵分紅的掛嘴邊,萬一被以為貪心了咋整?
“酒坊讓各位村長管理,你們便是酒坊的管理人,是工人們的頭,有權利為他們發言,也隨時可以跟我提意見,只要是合理的,我都會考慮。”
“好,有你這句話咱就放心了!”眾人笑開。
可沒有那個作坊,像他們酒坊一樣開明的了。
待各村長們離開,柳玉笙回到前院,看老爺子坐在堂屋門口皺眉,走過去,“爺爺,在煩心什么呢?”
“囡囡,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天氣有點古怪?太悶了,讓人心里跟著發沉,不得勁。”
聞言柳玉笙秀氣眉毛也微微皺了起來。
近來跟錢萬金忙著擴建新酒坊的事情,一時分不出心神來注意別的,現在聽爺爺一提,她也覺得天氣是悶了些。
“可能要下雨,咱南方夏季不是多雨水么,今年入夏之后,還沒下過雨呢。”
“就這兩天,可能就得下。”老爺子嘆了下。
鄉戶人家,靠天吃飯的,最講究風調雨順。
要是尋常降雨還好,他就擔心事情出乎意料。
今年從過年開始天氣就反常,還在年節的時候就降了雪災。
希望雪災過后,不會再出現什么其他問題。
老爺子對天氣的直覺很是敏銳,當夜,夜半的時候突然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雨水嘩嘩嘩的打在窗戶上,發出巨大響聲,驚醒了睡夢中的人。
夏季炎熱,柳玉笙入睡前沒有關窗,頃刻功夫從窗戶澆進來的雨水就打濕了地面。
等柳玉笙被雨聲驚醒后點亮油燈,窗前地面已經全部濕透,浸染了一大片。
“囡囡,我給你關上窗戶,你繼續睡吧。各個房間的窗戶我也都關上了,不用擔心。”魏紅出現在窗外,身上披著蓑衣蓑帽,也不知道什么起來的,要不是認得她的聲音,冷不丁冒出來非嚇死人不可。
柳玉笙抽了下嘴角,“謝謝紅姨,你也趕緊去睡吧,我這沒事。”
空間重新沉寂下來,只有雨點打在門窗上如同密鼓的聲響。
那種聲音讓人心無端浮躁。
坐了半晌,柳玉笙才壓下心頭那絲不安定,睡了下去。
天亮,雨沒停。
連續下了五天,停了一個時辰不到,又繼續下。
連綿雨天,酒坊工人冒雨淌水繼續趕往酒坊上工,地里的活計卻是沒法做了。
田地里的水不停往外蔓延,青河的水位也持續上漲,幾乎已經與河岸持平,以往清透的河水變得渾濁。
“要是明天雨還是沒停,就要發洪汛了!”老爺子站在堂屋門口,眉頭皺的緊緊的,連坐下的心思都沒有。
南方多河,幾乎每個村莊都有河流蜿蜒,雨水過多很容易引發洪汛,河兩邊的田地都得遭殃。
“你就坐下歇會吧,走來走去的繞得人頭暈,再看也看不出辦法來。”老婆子上前把人拉著坐下。
現在但凡擱家里坐的,誰心里不煩躁?
現今七月,再有兩個多月田里就能收成,這要是發起洪水,半年忙活就全玩完了。
到時候不知道多少人家得流淚!
柳大夫婦跟柳二夫婦也沒了平時聊天斗嘴的勁頭,坐在一旁愁眉緊鎖。
“知夏那頭剛剛上任,才沒多久就遇上這種事情,怕是衙門里都亂了。”
“還有玉箏,大著肚子一個人在衙門,知夏忙起來肯定顧不上她,也不知道身邊有沒有稱心的照顧。”
各有各愁。
將家人稍作安撫,柳玉笙看向門外雨簾,心頭那種不安定在持續擴大。
洪汛,怕是不能避免了。
天災豈是人為能擋。
下晌的時候柳玉笙跟錢萬金商量,酒坊暫時停工。
新酒坊有很多工人是要走上一大段路去上工的,雨汛太急,村莊的道路盡是泥濘,冒雨趕路已經不安全。
錢萬金沒多想就答應了。
酒坊放工之后的第三天,衙門貼出了汛情告急的告示,有官差衙役披著蓑衣趕往個村莊敲鑼打鼓提示百姓加強防護。
洪水要來了。
隨后,是一片恐慌。
杏花村里家家戶戶坐在家中愁眉不展,氣氛慘淡。
村長柳金福在家坐不住,冒著雨跑來柳家大院打探消息,跟他一樣的還有不少村民,連上坡村跟下坡村離得近的村長跟村民也過來了。
擠在柳家堂屋里人數不少。
“洪水就要來了,現在河邊的田地全部遭了秧,剛抽穗的稻子淹在水里,已經泡爛,今年的收成是別想了。其他各村跟咱們都差不多,一條青河繞了七八個村莊,沒有一個能逃過的。”柳金福語氣低沉。
“鎮上衙門現在還沒有任何動作,只叫我們自己進行防護,根本沒有什么作為,”上坡村村長道了句,問柳老爺子,“知夏在云州城有沒有傳過消息回來,他們那邊怎么樣,可有什么應對的措施?”
柳老爺子搖頭,“各村的路都被水淹了,他離的遠,政務纏身回不來,消息也沒辦法傳遞。我估計那邊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否則聞聽杏花村遭洪水,知夏絕對不會不回來看一眼。
眾人沉默,有人看向進門之后一言不發的安才,“你們下坡村也沒好到哪里去吧?村子里那幫賴子沒鬧?”
“有什么可鬧的,家家戶戶都一樣。”安才耷拉著眼皮子,“青河水已經漫出來了,衙門那邊沒作為,我們不能光等著,得自己想辦法,我就是過來聽你們有什么辦法的。用不著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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