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路趕回來,本是滿腹戾氣,直到置身柳家大院,看到一家子平安,才勉強將那股戾氣散去。
不過,不代表他不記仇。
廷王此人行事,至今風青柏都沒能摸個全透。
忌憚必須,提防也不能少。
“阿修,他是廷王?就是那個在邊關被刺殺失蹤的廷王?”
此時柳家大院里,所有人都在。
因著風青柏回來,老爺子老太太樂呵,全部聚在堂屋里閑聊,聞聽他們對話,個個臉上浮出震驚。
怪不得阿修這個時候趕回來,原來原因在這!
“風青柏,先回來,別杵在門口了,有什么事坐下來說。”屋子里,少女探出小腦袋,往外喊了聲。
段廷便見對著他冷眉冷眼的人立即轉身,往堂屋走。
端像只聽話的小寵。
難得一見啊。
將手里的小藍子遞給侍女,段廷也轉著輪椅跟了上去,身份被道破,總得解釋解釋。
免得柳家長輩不高興,將他掃地出門。
好在他有共犯,所以,問題不大。
“我之前著紅姨給你遞了信,沒想到你這么快趕回來了。”待男子在身邊坐下,柳玉笙莞爾。
“我沒有收到密信,只是猜測他大概會出現在這里。”坐在少女身邊,風青柏身上的氣勢自然而然收起,說話也更為柔和幾分。
段廷見狀,唇角幾不可見輕挑,湊過去,直到幾乎貼著少女才停下,“王爺心思縝密,教人佩服,來得也太快了。”
那個距離,果然讓他再次看到男子變臉。
身上收起的冷意也再次浮出。
柳玉笙握住他的手,斜睨段廷,彎起唇瓣,“無需跟廷王生氣,他得了重病,比太監還要無能,難免心性有些扭曲,見不得人好。”
“比太監更無能?”男子挑眉。
段廷,“……”揭人不揭短。
若是換了在北倉,誰敢這樣說他,早就人頭落地了!
可惜這里是南陵,是柳家大院,說話的還是個拽著他希望的人。
得罪不起,段廷默默退開些許,忍了。
柳老爺子已經擺開架勢,沉沉看著段廷,“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廷王應該在邊關才對,卻出現在我們家大院?你不知道朝廷官兵跟北倉到處在尋你?人沒事也不吭聲,你是不是想我們兩國打仗!”
柳知秋點頭附和,“我看應該差不多,不然他干嘛住了這么多天一聲不吭?還玩隱姓埋名,囡囡,要不別給他治什么病了,他挑事呢!”
“既然尋著人了,讓阿修趕緊把人交出去,免得北倉那邊尋著這個借口亂我南陵邊境!”柳大在家少有出頭,此時說出的話分外有力。
柳玉笙跟風青柏并坐,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誰都不替段廷開口解釋。
段廷摸著鼻子,無奈,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他面前這兩位,都不宜得罪,偏生他都得罪了。
不道出個一二三來,他沒辦法收場。
揮退身邊隨侍的侍女,沒了外人,段廷才開口,緩緩解釋。
“并非我有意隱瞞,而是我在這里的消息傳出去,恐會帶給柳家麻煩。”頓了下,看向風青柏,“王爺定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我猜測,這次回來,你并未將實情告訴任何人。多謝。”
風青柏眼神暗了下。
他確實沒將實情透露給任何人。
段廷在柳家大院,一旦消息泄露,刺客必然隨后而至,到時候整個杏花村都會遭殃。
“你既知道會拖累他人,何故還要來此?”
段廷攤手,“柳姑娘是我最后希望了,事實證明,我沒有來錯。皇室爭斗有多激烈王爺不可能不知道,我已然是個殘廢,那些人都不肯放過我。我若不自己尋求生機,唯有死路一條。”
說到這里,他看向風青柏眼眸變深,“我以為我跟王爺是同一種人。不認輸,不認命。”
雖然他的解釋合情合理,但是柳家人臉色并沒有好轉。
如果只是他們柳家大院可能受牽連,他們或許不會那么生氣。
可是廷王是北倉人,是北倉皇室,他這般作為很可能挑起兩國戰爭。
再者,也極有可能連累整個杏花村的人,那可是幾百條人命!
他一句不認輸不認命,就能把其他人性命置若罔聞了?
見狀,廷王閉眼輕嘆,“如果諸位真的如此難以接受,我稍后就走,放心,這里的事情,我身邊人不會往外傳。”
屋子沉默,風青柏面無波動,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只柳玉笙突然道,“你是不是知道害你變成這樣的人是誰了?”
看向少女,廷王抿唇,沒有回答。
這般,已經是默認。
柳玉笙無聲嘆息。
怕又是一出皇室密辛,“我這里已經準備得差不多,半月時間,你或能恢復。但是我不能連累杏花村及我家人。”
“笙笙。”風青柏皺眉。
他聽出少女話中意思,只是,他并不想她卷入這些紛爭里。
那邊,聞聽少女的話,段廷則眼眸一亮,隨后鄭重點頭,“柳姑娘放心,半月之內,杏花村定然安全無虞。且及后,這里的事情也不會往外透露一絲一毫,我以性命保證!”
“你的命,算不得值錢。”風青柏冷聲。
“我的回饋,或許有一日你們會需要。”靠著椅背,段廷與風青柏四目相對。
“你的保證只是保證,能不能做到才是首要,我如何信你?”柳玉笙再問。
環視整個屋子里的人,這些時日相處,段廷自問,對他們的品行為人已經了解的一清二楚。
這是他揮退了侍女卻沒有要求遣散柳家人的原因。
在他心里,莫名覺得這些人,比他身邊心腹更為可信。
“我手里握有些許權柄,護衛杏花村綽綽有余。北倉那邊有人想要我的命,就是想要從我手里奪走這股勢力。那些人愛惜羽翼,所以每每出手都是躲在暗處,絕對不會跟我硬碰硬。他日我康復離開,他們也不會為了泄憤尋仇,而自斷臂膀。”
說著從懷里掏出塊令牌扔給風青柏,“為證明我并非信口雌黃,南陵王可持令牌去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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