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浩銘在黑市干了一年,受過很多次傷,也曾數度在鬼門關前徘徊,他早就已經習慣了,再苦再通忍忍也就過去了。可是眼下,小妻主念念叨叨嘀嘀咕咕,像個人肉小拐杖似的攙扶著自己,他忽然有種很奇妙的感覺,仿佛某種嶄新的,特殊的,從未有過的東西,正在一點一點往他的心臟里面擠,像是想侵占他整個心防似的。
他身子熱了熱,臉上也變得滾燙,忽然手腳都不知擺哪里了。
于是,在小妻主的攙扶下,只見他走著走著,手腳居然順撇了。可是面具下面的那張臉,依然是面無表情的,只有略微發燙的皮膚,稍微泄露幾分隱秘的情懷。
出了黑市之后,洪香君忽然變得鬼鬼祟祟,梁浩銘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性子,而今更是顯得越發沉悶了。
“這是怎么了?”董惠瑩呆頭呆腦的,有點弄不明白這倆人是咋了。
“噓,”洪香君暗示董惠瑩噤聲,之后才壓低聲音道:“這可是咱們平昌郡的郡城首府,不像是太行鎮,這里規矩多著呢,晚上有宵禁的。萬一被官兵抓了,少不了得惹上麻煩。”最重要的是……她顛了顛自己的錢袋子,一大兜銀子,里面有她的,也有小董娘子的,萬一真的倒霉遇見了官兵,今日賺的這些銀子準得飛了不可。
“咱們小心點,從這邊走。”洪香君指著左側的小道,董惠瑩愣頭愣腦的‘哦’了一聲。宵禁,古代有宵禁來著,她原來的世界就算大半夜,也能在街上看見一些人,尤其是一些大排檔之類的,生意更是紅火得很,但這古代可不一樣,她也擦了把頭上的冷汗,于是三人偷偷摸摸避開巡邏的官差,七扭八拐,才總算好不容易回到洪香君租的這個小院子。
到家之后,關上門,三人齊齊地長吁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時,咣的一聲,正對面的一扇房門被人大力推開,之后一道人影沖出來,正是白日時睡的比豬羔子還死的梁越寧。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喚一聲妻主,但忽然臉皮變薄了。于是吭吭哧哧著,到底是沒好意思,而他內心的糾結,也全部反映在臉上。越是靦腆,越是羞澀,越是緊張,他臉上的表情就也越來越硬邦邦。到最后,他拉長一張臉,董惠瑩差點以為是不是自己惹著他了。
“你沒事吧?”他粗嘎著聲音問,眼神轉了又轉。天曉得那一日自己從昏迷中蘇醒,沒能看見家中妻主的身影,他心里是有多么的慌張。他差點以為他出事了,甚至想要沖回黑風寨,后來是洪香君攔住了他,而他冷靜下來想了想,就算自己真的沖回黑風寨,身上有傷,恐怕也排不上什么用場。
但是留在郡城等人,他又實在等的心焦。可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他這幾日昏睡的時間比較多,清醒的時間則很少,每次只要涂上小妻主配置的藥膏,他就昏昏欲睡,就算屋外打雷都醒不來。
“嗯,我沒事。”董惠瑩的臉上露出一抹比較柔軟的笑容,二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就溫馨起來。旁邊的梁浩銘忽然眸色暗了暗,“咳!”
梁浩銘忽然咳嗽了一聲。董惠瑩回頭時,只見他正捂著嘴,血水從指縫之中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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