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淑君咿咿呀呀的哼唱,期間唱的得意還拍了拍小腹輕打節拍。
“小三郎坐機房自思自嘆,思想起薛妻主不能團圓,在家中閑爭吵鎮江游玩,誰料想把妻主命喪外邊,多虧了薛老娘不避路遠,千般苦從鎮江搬尸回還。一家人見靈柩肝腸裂斷,在家中設靈堂門掛紙錢,有親朋和鄰居都來祭奠,媒婆子假吊孝巧說姻緣,狠張劉二夫良心大變,一個個翻穿新裳另嫁旁人……”
對面的“小孩”嗚哇一下哭出聲來,他卷著袖子抹眼淚,居然還打了個哭嗝。“不,不準再唱了!嗚嗚哇,”小孩哭的正傷心,可這梁淑君似乎是和卯上了,他咿咿呀呀的唱曲聲不停,心里想的是這小孩和他家老五一個德行,一下子讓他想起老五小時候,欺負起來特帶感。
“小三郎好一似失群孤雁,老薛娘又好比浪里舟船,薛乙哥年紀幼無人照管,老的老小的小有誰可憐。將冤家送南學去把書念,為的是龍虎榜得中魁元,但愿得老天爺遂了心愿,即是死在九泉也甘愿……”
黑心眼的梁淑君唱的很歡,對面的小孩哭的更加傷心了,他忽然抓著心肝捶胸嚎啕道:“嗚哇,秋姐姐,秋姐姐回來呀!”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好不凄慘。
梁淑君怔住了一下,忽然又有些感嘆。自己梁家的男兒從小便因生活所迫,算是活在陰影里的。老五從小就是一個小大人,最大的心愿是快點長大幫家里賺銀子,以前有人罵他們兄弟有爹生沒爹養,也有人罵他們的娘是個不管是的,癱瘓之前,不管是對家中夫君,還是六個兒子,都不冷不熱,而癱瘓之后,更是變本加厲了,常常是連個小模樣都沒有。
老五這小子賊倔,屬于打斷牙齒和血吞的類型,就算是在外面挨了欺負,自己抹抹身上的血,回頭又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張狂模樣,當然若不是小小的人兒鼻青臉腫,可能老五的樣子能更有說服力一點。
他今日算是被這小孩勾起了一些回憶,心道,看來自己是逗狠了。于是懶懶的起身,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道,“行了行了,不唱了,我不唱了總行了吧?”
小孩抽抽噎噎,“為啥?咋就不唱了?唱啊,繼續唱,我還要聽這個!”
梁淑君挑起自己一撮長發,嫌棄地撇了撇嘴,他這人其實是挺愛干凈的,這幾日挨了一場無妄之災,莫名其妙的鋃鐺入獄,也著實是苦了他了。“想當年哥哥我可是我們樓里首屈一指的伶人,外面也不知有多少娘子灑下真金白銀只為求我哼上兩嗓子。方才唱了一曲,是哥哥我心情好,眼下哥哥被你這小孩哭的心情不好了,實在提不起勁來。”
“我有銀子!”
小孩兇巴巴的道,“十兩,百兩,我都有,我兜里還揣著銀票呢!”
梁淑君咧了一下嘴,這小孩是不是傻?
“得了,擦擦眼淚吧,天還沒亮就哭雞鳥嚎,哥哥我聽著晦氣。”
“那我不哭了,還唱么?”
“得,也算是我閑的,今日便哄一把孩子。”
小孩又翻臉了,“我有名有姓,我是李家的小少爺,我娘是咱平昌郡的第一大首富!”
梁淑君眼角一抽搐。
平昌郡首富?了不起,太了不起了,哥哥我一家窮的都快要喝西北風了,家里還有一個病懨懨的無底洞,他窮了二十來年,眼下忽然仇富了。
他真想掐死這個拉仇恨的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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