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舒沒吭聲。

顧老夫人氣得不行：“你還犟上了？你知不知道你再這樣下去會是什么后果？”

“你要不辭了這差事，就要跟那些女官一樣這輩子都嫁不了人了。”

宮中的女官也有嫁人的，但過得好的寥寥無幾。至于那些當了官的女子，則沒一個嫁了人。

安安忙說道：“外婆，未來姐夫說支持姐姐，還讓她不要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語。”

顧老夫人說道：“那是景烯體貼她，越是如此清舒你越該珍惜。”

清舒還是沒說話。

顧老夫人急了：“你這意思是不愿意辭了？清舒，你其他事我都不干涉，但這事你必須聽我的。”

清舒問道：“外婆，你讓我辭了這差事，那辭了這差事以后呢？”

“你喜歡做生意就做生意，不喜歡就在家里繡嫁妝。”

“然后呢？”

顧老夫人說道：“什么然后不然后的。等你嫁了人有了孩子，也就沒時間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那我這輩子活著就是為了嫁人生子然后養孩子？”

顧老夫人一愣：“那你還想怎么樣？”

清舒說道：“我不知道會怎么樣，但我不想按照你說的這樣活。”

人生幾十載，若是來到這世上就為了生子養孩子，那她重活一世又有何意義。

“那你想怎樣過？就是做官你也只能是個七八品的小官，而為了這個小小的官職你知道你將付出什么代價嗎？你可能這輩子都嫁不出去，將來要孤老終生。”

清舒說道：“就算如此我也要試一試。哪怕真如外婆你所說我將來要孤老終生，我也無怨無悔。”

顧老夫人又氣又惱：“你是不是要將我氣死你才愿意？”

“外婆，我三歲開始讀書習武，不是為了嫁人生子的。外婆，我不想跟其他人一樣一輩子就圍著后宅一畝三分地轉。”

顧老夫人沉著臉說道：“你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當這個官兒了？”

清舒搖頭說道：“沒有。我之前問過景烯，景烯說不管我做什么他都支持。若是有一日他反對，我會考慮辭了這個差事。”

她不想跟顧老夫人對著干，硬碰硬并不是好的解決辦法。符景烯比她能言善辯，肯定能很好地說服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心頭一松：“你說的是真的？”

清舒點頭道：“自然是真的。只要景烯覺得我做這個差事不好，我會辭掉的。”

回家待嫁然后相夫教子是不可能的，最多轉回去文華堂當差了。

“你說話要算話。”

清舒笑著道：“外婆，我什么時候哄過你啊！”

顧老夫人這才放心。她覺得沒有哪個男人愿意自個媳婦去拋頭露面的，符景烯自然也不例外。

清舒跟安安服侍顧老夫人睡下后，姐妹兩人回了書房。

安安先將顧嫻的事跟清舒說了：“娘還寫了懺悔書，姐姐你看看。”

清舒沒有接：“不用看，你收著吧！”

“姐，我覺得娘寫得很誠懇的。姐，我覺得娘這次是真的悔改了。”

清舒輕笑一聲道：“當年差點跌落懸崖丟了性命她都沒改。現在三言兩語她就悔改了，你覺得可能嗎？”

“這三十多年她都是這么過來的，想讓她改那是不可能的。”

而這也是她不愿回平洲的原因。明知道回去會受氣，她干嘛還回去。不僅現在不回去，將來她也不會回去。

安安其實也知道顧嫻可能沒有真心悔改，只是她心里到底還存有奢望。

清舒不愿繼續這個話題，說道：“那你回了太豐縣沒有？”

“回了。姐，你是不知道二舅舅變化好大啊！我見了他幾次，跟花媽媽他們說的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她將顧和平的表現都說了，說完后道：“姐，二舅都能改，娘也有希望改過的。”

“二舅當年雖然行事糊涂，但他重情，為了袁珊娘他可以不要大房的產業。后來被親生父母舍棄，被袁珊娘背叛，他之所以沒崩潰是因為富貴跟寶珠需要他照顧。”清舒說道：“若是沒有富貴跟寶珠，他是熬不過那個坎的。”

“可不管如何，他都熬過來了。”

清舒點頭道：“他熬過來了。可換成我們的娘，她是扛不住的。遇見這樣的事她不是怨天尤人以淚洗面就是一了百了了。”

安安竟無法反駁：“姐，他將外公的墳打理得很好，墳四周種滿了松樹跟柏樹。”

“他是在贖罪。不過也好，這樣外婆也不用擔心外公的墳無人管了。”

安安嗯了一聲，又跟清舒說道：“姐，墜兒姐姐說你想在桃花村開辦女私塾，這事是真的嗎？”

清舒點點頭：“上次祖母病逝，我回桃花村奔喪的時候又這個想法。只是我擔心族長跟族老們不同意，所以就沒說。以后時機成熟了，到時候在請三叔幫忙辦這事。”

安安笑著道：“姐，我已經給了三叔錢，請他代辦此事的。”

咦了一聲，清舒問道：“族長跟族老們不會反對嗎？”

“我答應幫村里修路，不修石子路全都鋪上青磚。這樣下雨天出門，也不擔心弄臟了衣服鞋襪了。”安安笑瞇瞇地說道：“我跟三叔說，若是族長跟族老不同意辦私塾那路我也不修了，所以他們都沒反對。”

“嗯，安安，這事你辦得非常好。”

被清舒這般夸，安安心里仿若吃了蜜一般的甜：“姐，我已經答應私塾所有的開支由我們出。不過若不是我們林家姑娘來念書，就得給先生交束脩。”

清舒點頭道：“你考慮得很周全，出門一趟我們安安也長大了。”

安安樂呵呵地說道：“若是換成姐姐肯定會處理得更好了。”

“換成是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安安笑了下，說道：“姐，若是姐夫不同意你真要辭了這差事？”

清舒搖搖頭道：“不會的，景烯尊重我的決定，他不會要求我辭了差事的。”

“姐夫真好。”

真希望她未來的夫婿也能這樣對她，不過安安也知道這個概率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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