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看到景依婷從臥房里背著一個包袱出來跳進地窖。
景依婷這是要她在受傷、沒有反擊能力之下,任由這些男人折磨,就在身前男人那雙惡心的手快要觸摸到她的身體時,棲蝶開始發力反攻,沒有受傷的左腳往上一縮一踢,立刻就將男人踢出幾米遠,仿佛不受傷口疼痛影響地一躍起身。
“……”一眾男人難以置信地用日語驚呼一聲,隨后露出更加有興趣的邪笑。
棲蝶忽然覺得語言不通也有好處,在這些日本男人不認識她、不認為她會對他們造成危險的情況下,正好給了她進攻的空隙。
棲蝶把身體的重力往左腳偏,讓右腳盡量不受力,這樣疼痛也會緩輕很多。她摸出褲兜里的石頭,依著日本男人們圍著她的圓形方向像葉子針那樣啪啪啪對著一眾日本男人飛射出去,縱身一躍,伸出左腳,就著那一瞬間的力道,踢向日本男人的臉,踢得對方一個個倒地慘叫,道:“中國女人可不是你們想欺負就欺負的,我今天就為所有受過你們欺負的中國女人報仇。”棲蝶極力忍著腳踝傷口血液四濺的痛,再拼出一股力,勒住一個男人的脖子,用力一扭,男人當場一命嗚呼。
剩下的幾個男人這才意識到她的厲害,走到一起,準備用群力攻擊她。
這下,棲蝶把全身所有的力氣都匯聚到一口氣里,再次一腳環踢向剩下的日本男人,踢得一個個口吐鮮血,當場死不瞑目。
棲蝶大出幾口氣,右腳仍在流血不止,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逞強去抓地窖里的景依婷。只好先退一步,緩緩移動左腳,拖著右腳,扶著墻,往外街走。
也就在縱三路路口的地方,棲蝶正好與趕來救她的柳秦倫擦肩而過。等她發現疑似秦倫的背影回頭看去時,再次忍住了喚住他、撲上去的沖動,她凝神一秒——不能就這么回去,報紙這么一登,景依婷一定回再使招對付秦倫,她仍然要跟著景依婷……她深呼吸,毅然決然地坐上了秦倫來時的黃包車,前往喬都市人民醫院。
柳秦倫一下車拔腿猛往敵窩跑,等趕到敵窩現場,看著一地的日本男人死尸,他蹲在近身前有血的地方,伸手觸了一滴血,還是熱的,這里是剛剛發生了一場劇烈的打斗?他迅速起身搜查屋子,不見了景依婷的蹤影,這些日本男人都是景依婷的手下,她不可能殺死這些幫手,唯一的可能就是——棲蝶!這些日本男人都是棲蝶殺的?
如果棲蝶和這些日本男人起了爭執,這一地的血里,會不會也有棲蝶的?
柳秦倫又轉身往外走,邊走邊觀察,在這條巷道的左手邊,果真有呈條狀的血液一路延到路口,是棲蝶!她在誅殺日本男人的同時也受了重傷。
她受了重傷就會第一時間去包扎傷口,今日受新聞影響,大概是害怕景依婷,很多鋪子都沒開門,那么,棲蝶包扎傷口會去哪兒?
柳秦倫猛然想到——喬都市人民醫院!
棲蝶萬萬沒想到,柳秦倫在敵窩找不到她,竟追來了醫院,在一樓外科看到柳秦倫火急火燎地跑上樓,估計是找兩位院長去了,她趕緊趁護士不注意,躲到洗手間。
不一會兒,年輕的那位院長果然找了過來,詢問護士:“可有一位受傷的女孩兒來過?”
“有啊。”
棲蝶把門開起一個口子,看著那方的柳秦倫因護士一句“有啊”而展顏笑開,卻又因護士四處尋找無果,抱歉地說,“這剛剛還在這里,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而又斂了笑臉。
年輕院長又問:“是個什么樣的女孩兒?”
護士形容說:“模樣丑陋,來的時候佝僂著腰,看上去有三四十歲。”
柳秦倫徹底失望地身子一軟,眼睛里有了顯而易見的淚水。
棲蝶想,自己身負槍傷的痛,佝僂著腰進來這一小小的動作居然成了瞞過護士和柳秦倫的關鍵。
年輕院長同樣抱歉地轉身對他說:“實在抱歉,不過,我所知道的柳棲蝶是個極其堅強能干的女子,她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不用擔心。”
柳秦倫萬萬沒想到,自己晚的這一步,生生和棲蝶擦肩而過了。他在心里痛罵自己,為什么要去看那份報紙,如果把看報的時間節約出來,說不定這一趟,他就和棲蝶撞到了。
哎……
出了醫院,他又招來一輛黃包車前往東方會館,向侯云帆交代好回江城前的事宜,囑咐他每天都要抽空去兩處正在重建的房屋處看看,每周都要抽空去孤兒院看看,還有棲蝶的那幾件設計,一定要加快趕制出來,成品出來后,要馬上寄給他。
臨走前,還不忘交代他:“你今天看到的報紙上強調景依婷的男人裝扮,是我故意布的一個局。”他原本以為她會帶著棲蝶一起逃,但現在看來,棲蝶應該已經逃離了景依婷的控制,但還是不能否決她倆沒有一起,“這種情況下景依婷一定不會再以男人的模樣出現,要留意除了男人以外的一切人,當然,她很可能還是會以男人面目出現,所以你一定要和康子叫下面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
侯云帆鄭重道:“我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但我只能向你表明我們會盡力,不能絕對保證。”
柳秦倫莫可奈何地眨了眨眼:“盡力就好。”
和棲蝶來時的飛機一直停在喬都市機場,他們當天下午出發,傍晚時分就抵達了江城太白山頂柳家的私人機場,那天開來的車也仍然停在機場口,兩人上了車,柳秦倫迅速發動引擎,熟車熟路地幾個眨眼之間就轉下了山腳。
柳秦倫把方向盤往左轉轉上了萬安橋,童靜峰看著路不對,問道:“這是去哪兒?”
“江家。”
汽車抵達陸家巷子口,柳秦倫道:“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柳秦倫拿下座位下的喬都日報,直奔江家。
此時的江家,剛剛結束一天的制作作業,柳秦倫剛到江家外轉角的地方,就看到大部隊正正常上下班地收拾東西離開。江永泰正站在院門口,收拾各種工具。
他真的不好意思喊江永泰的名字,還是江永泰看到他主動叫他:“二姐夫,你回來啦。”左右卻不見二姐,又道:“我二姐呢?”
柳秦倫對于開口說棲蝶感到無比艱難,只問:“爸媽在嗎?”
江永泰還從來沒見過柳秦倫這幅無法直言的模樣,道:“在院兒里。”
柳秦倫又直奔院兒里,把江家二老里屋坐下,關上門,走到二老跟前跪下:“對不起,我又把棲蝶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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