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宸晞霸氣的溫暖話感動聽來,棲蝶紊亂而波動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久久不聞她聲,兩人便長時間的隔門而立。
他知道,她再不愿意也會給他一個回音。
她知道,她不給個回音,他一定會長站在門的那方不走。
她完全能感覺到他決定說出愛和等待她回應的時候,心跳有多沉重。他是那樣敢打敢拼、無所畏懼的男人,獨獨面對她,變得異常的怯弱膽小。一如此刻,他不敢再出聲硬逼,唯恐她會直接拒得他再無機會,他見識過她的決絕,真的決絕起來,她自己都害怕。
棲蝶覺得自己未免太衰,真的是每一次低落狼狽都落進他眼里,此刻又身在異地,孤身一人,有莫宸晞熟悉的關懷時刻相伴,好像真的又回到了當年互相依靠取暖的情景。
莫宸晞的霸氣,很多時候都能助推她一把,成為她底氣和自信的根源,還有他身上那混合著酒氣和煙草氣的味道,人間煙火的生活味道,讓她心疼而有感同身受的味道。
莫宸晞堅實且溫暖的懷抱,她被他那一把大力擁入懷中,仿佛所有的煩惱都因為有他在而有法可解了,再脆弱的心靈也會因他的不離不棄而堅強可耐,久旱的心田受到曾經適宜的蜜汁灌溉,有愛情滋潤、幸福得無故地想笑的感覺又回來了。
棲蝶得承認,她抵擋不了!被柳秦倫一寸一寸傷至底的心,曾經在梧桐冢前信誓旦旦的誓言,開始因莫宸晞而動搖。
棲蝶雙手緊攥道:“我當然相信你,也愿意和你賭一把,但我現在還無法打開這道門,等到你想到辦法,能讓我們幸福在人前,能讓我們在現在的身份上公開婚姻關系的那一天,它會自然打開的。”
“所以我不能跟你回喬都,上海和喬都一來一回得大半個月的船程,會耽擱這邊的要事,過年前,必須得畫四件新品出來,才能撐得過今年一年。你要有時間,抽空代我回江家看看。”
莫宸晞心中暗喜,大喜,喜不自勝地仰天,喜極而泣地大笑,道:“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有了足夠贏戰的動力,我明天就走,你有事記得找侯云帆和姚安怡商量,早點休息吧,侯云帆打電話來,他們會在梁燕玲家里歇息,明天早上回來。”
棲蝶確定好了自己的心,神色一松,長舒口氣,再躺回床上,已是閉眼輕松。
柳秦倫在送走棲蝶和莫宸晞后就一個人悶在客房里,在黑漆漆的四面墻中,坐在墻角里默默抽煙,這包煙和打火機還是那日他一個人走完黃浦江,在一個煙販那買的,現下用來真合適。
他癱坐在地,一口一口銷魂似地抽著,抽幾口嗆幾口,他現在還是不適應,只是這個時候,除非抽煙解愁,他還能做什么?
夏怡拿了紅酒進來,打開門,濃濃的煙霧嗆得她猛把腦袋往門外伸著喘氣。
進屋,開燈,關門,開窗,燈光明亮刺眼,柳秦倫不由眼睛一閉。
夏怡奪過柳秦倫手里還剩一半的煙,丟在地上踩滅,蹲在他面前,細細瞧著那張和一個小時前完全不同的憔悴臉孔,心疼道:“一定要這樣折磨自己嗎?縱然我的存在給你很大壓力,但你若執意不肯我又能怎么辦?放掉她是你自己選擇的,我們演的這些戲也是你安排的,你明知道她會痛苦,也只有她痛苦了,你的目的才會達到,為什么你也要這么痛苦?你讓我置身何處?”
柳秦倫緩緩睜開的血紅的眼珠里布滿了血絲,他看著夏怡,澀澀道:“對不起,我知道棲蝶離開夏家,也一定躲在某個角落哭,我邀請你去江城,在她看來,就是要你替代她在我、在柳家、在王廷的地位,是最直接的斬斷她所有的還存留的念想,我也知道,經過了這么幾個小時,莫宸晞應該已經很好地安撫了她,棲蝶,她會慢慢開始重新接受莫宸晞。”
“是啊,你說得沒錯,我目的達到了,可是……可是……”可是內心要說服自己去面對的軟弱與痛苦糾纏郁結,如千絲萬縷的蛛絲,一層一層裹住心臟,勒得他快要窒息,“可是我,心里真的好痛好痛,痛到我真想給自己一刀,給自己一個痛快。”這是夏怡第一次看到柳秦倫滾滾落下的眼淚,他緩緩抬起沉重的雙腿,伏在膝間嚎啕慟哭。
那么傷筋動骨,那么痛徹心扉,那么叫她不忍直視。
夏怡忍不住也哭了,哭得不知所致,哭得傷心欲絕:“如果我不去江城,你這場戲根本就沒法演下去,如果我去了,她痛,你也痛,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你這樣痛。我很想知道,你在痛不欲生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挽回?”
良久的沉默,唯有一男一女的哭聲引得對方益發想哭。
“要是想挽回,我就不會讓自己這么痛苦了,失戀總會痛苦的,不是嗎?痛過哭過后,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如果我的痛苦,能換來棲蝶的歡笑,能換來她的高枕無憂,那我寧愿一輩子痛苦,也不愿意看到棲蝶為我而痛苦。”
“你明白嗎,我的痛苦是我一個人的,棲蝶的痛苦卻是我們共同的。”
夏怡駁問:“你焉知柳棲蝶就不痛苦了?”
“她當然痛,但莫宸晞有辦法讓她不痛,可我卻沒辦法讓她不痛,我連最起碼讓她不痛都做不到,還拿什么去給她幸福?她跟我在一起,永遠有對莫宸晞的遺憾,縱然對我也有遺憾,但嫁給莫宸晞,她就是高高在上的董事夫人,可嫁給我,她還得熬上很多年,如果換做你是我,你會忍心看到我是她一樣那么辛苦嗎?”
“我……”這一刻的夏怡,無話可辯,在這一刻她看到柳秦倫這樣痛苦,她也有止步的打算,為了讓他好過點,她會停止前往江城的戲碼,盡管那會是她和柳秦倫最后的機會。
她收起眼淚,起身道:“早些休息吧,也許睡著了痛會少一點。”
柳秦倫痛得根本睡不著,痛得睜眼到天亮,處理完夏氏開年年會的計劃書,已經是下午三點過,又馬不停蹄地趕往華懋飯店棲蝶的房間,和她一起研討晚上的迎新留人方案。
棲蝶知他昨日感冒了,所以對于今日面色眼眶皆發黑,眼眶紅紅,疲憊感頗濃厚的柳秦倫,以為是他感冒加重,道:“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你可千萬不能倒。”
柳秦倫頓了一下“醫院”?適才想起昨夜“送客”時做出的感冒狀,道:“我沒事,來之前已經吃過藥了,可能是昨晚沒睡好,臉色不太好,今晚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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