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分的暴漲,令一號、五號心里都美滋滋的,連一路逃亡過來的疲累、惶恐頓時都卸去了大半。
眾人摸黑前行,巨人、雙頭犬的咆哮聲都再聽不見,周圍只剩逃亡者們急促的喘息及沉重的腳步,顯出一種詭異的靜謐來。
但這種靜謐并沒有令宋青小心安,反倒讓她略微感到毛骨悚然。
這種情況便如暴風雨前的安寧,下一刻便隨時可能會有暴風雨會出現。
與過了蛇窟之后靠近地下河便有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不同,這里越往前走,便感覺到若隱似無的熱浪襲來。
一號、五號可能尚未察覺,但宋青小的靈力屬性帶冰系,對于這一點感受便尤為敏銳。
她能感覺得到自己的靈力在此地受到了一定的制約,熱浪令她身體涌出大股大股的汗水。
“先休息一下吧。”她突然開口,聲音在黑暗中傳揚開,且周圍并沒有聽到有回音傳來。
走得滿頭大汗的一號抹了把臉,點了下頭,接著逃亡者們也在宋青小話音一落之時,站住了腳步。
宋青小順勢往地上一坐,其他人也接連坐了下來。
擺脫追兵之后,大家壓力一松,一號想起先前的情景,一面喘息,一面便問:
“先前六號他們到底怎么回事?”
雖說六號、七號一死,所屬他們兩人的積分由剩下的三人均分。
但一號及五號心里還有不少疑問,例如逃亡之時,跟在眾人身后的隊伍究竟是不是六號、七號。
如果是六號與七號,那么為什么眾人在過吊橋時,又會看到六號與七號出現在橋的另一側,阻止眾人過吊橋呢?
而要是當時跟在眾人身后的隊伍并非六號、七號,那么為什么六號、七號在阻止眾人過橋失敗之后,又會突然消失,出現在吊橋來時的一端呢?
這些重重疑惑令一號、五號心中忐忑不安,深恐自己也會出現六號、七號當時那樣轉移的情景。
宋青小原本是準備調息養神,但聽到一號發出的疑問,她睜開眼睛,往一號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一次任務原本是逃出恐怖營。”她一開口,其他人都沉默了下去,黑暗中傳來‘悉索’的聲響,一號似是往她的方向傾了傾上半身,屏息凝神,認真聽她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
“你們都看得出來,這一次任務,如果單憑一個人的能力,要想輕松走完全程并非易事。”
事實上這一次恐怖營試煉,在亡靈祭壇之時,便像一個必死之局。
亡靈法師的星辰大陣恐怖非凡,差點兒將她吸干。
要不是關鍵時刻,她神魂之中突然出現的那股神秘的吸力將亡靈法師吸干,恐怕今日大家都要死在亡靈祭壇之上。
宋青小想起當時的情景,心里也隱隱感到不安,身體那一刻不受她控制,仿佛神魂之中還隱藏著另一個意志。
但此時并非細思這個事情的時候,她忍下腦海里的念頭,接著說道:
“若是我們齊心協力,在逃亡者提出返回恐怖營救人之時,全部答應,那么應該任務應該是不會出現變故的。”
不過這種概率太低,試煉者基于各種各樣的考慮,最終選擇了兩種不同的道路,也就是在此時,原本固定的任務開始出現另一種可能。
宋青小等人回到恐怖營的時候,與他們分道揚鑣的六號、七號則是誤打誤撞選擇了返回原路的方向。
只是因為他們沒有‘領路人’的原因,所以在宋青小等人回到恐怖營時,他們任務不變。
等他們重新從恐怖營中救出一群逃亡者,再次從恐怖營逃出來的過程中,選擇了拒絕逃亡者提議的六號、七號則是在當時任務轉變為阻止試煉者的逃離。
同一時刻,六號、七號在返途阻止的過程中,興許在宋青小等人重返恐怖營的過程中,便相當于出現在另一個不同的時空之內。
這個時空中,除了已死的二號、四號徹底失去試煉資格之外,另一個六號、七號則也是同樣出現。
之后的事情一號、五號也清楚了,在三人領著逃亡者逃至血色隧道之時,兩個不同的時空開始重疊。
于是兩個六號的隊伍一方以跟在宋青小等人身后的逃亡者身份出現,一方則以阻止宋青小等人逃離的身份出現。
阻止逃離的任務一旦失敗,時間相疊,六號、七號自然回歸逃亡者身份。
而他們的任務如果仍是逃出恐怖營,但在吊橋斷裂之后,自然他們逃亡失敗,等待他們的結果自然便只有死路一條。
一號聽她說完這些,不由目瞪口呆。
“試煉,還有這樣的可能嗎?”
“在試煉中,什么都有可能。”宋青小應了一句。
若非在精神病院的場景中,她曾經歷過陣營轉換之事,恐怕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是感到匪夷所思。
她說完這些,其實心中還有一個疑問。
大家沉默了片刻,五號突然開口道:
“若是照三號你這樣說,我們在返回恐怖營的當時,出現在了不同的時空之中,使得同一時空里也出現了另一個六號、七號的話。”他頓了頓,接著才道:
“那么在原本走錯方向的六號、七號的時空,又會不會有另一個同樣也準備返回恐怖營的我們?”
血色隧道之外,兩個不同的時空進行了折疊,因此出現了前后兩隊不同方向、不同目地的六號、七號。
可同樣的,又會不會出現兩隊不同方向、不同目地的宋青小及一號、五號呢?
他提出的疑問,恰是宋青小心中感到摸不準的地方。
這會兒五號話音一落,她便說不出話來。
五號問完這話,接著又再拋出另一個疑問:
“若是還有另一隊的‘我們’,那么這一隊人,是不是與我們目地一致呢?”
五號這個人話不多,但心思細,問的話正到點子之上。
瞠目結舌的一號聽了五號這話,頓時身體重重一抖,驚聲道:
“會,會有這種事嗎?”
“我不確定。”宋青小躊躇半晌,搖了搖頭,“我不確定。”
她又說了一聲。
試煉空間內,凡事都有可能發生。
“事實上先前我說的一切,也只是我的推測,當不得真。”她嘆了口氣,“所以還有沒有另一隊的‘我們’,目的如何,我并不敢百分之百肯定。”
她說完這話,一號與五號面面相覷,都覺得心中沉甸甸的。
從進入這一輪試煉,大家相處的時間雖不長,但對彼此之間的性格、實力多少也有一個大概的了解。
就一號所知,宋青小心思細膩到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她性情謹慎,并非口出狂言的人。
她話不太多,能說出這番話,必定是她腦海里已經仔細推測過千百回,極有可能已經是接近事實亦或就是事實本身。
此時她雖說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但其實一號、五號心里都清楚,這事兒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這會兒六號、七號死后積分的暴漲帶來的開心很快被新一輪的陰影所覆蓋,一號做夢都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畏懼自己!
“這真是他媽瘋起來可能自己都要打了!”到了這樣的地步,他倒還能自嘲。
“也實在太不公平。”他的冷幽默并沒有逗笑其他人,一號憋了半晌,又恨恨的吐出一句:
“六號、七號實在是太幸運。”
要不是他們這一隊試煉隊伍中,宋青小的實力實在太過強大,逃出恐怖營的試煉難度是遠遠大于砍斷吊橋的六號、七號兩個阻攔者。
如果他們晚到一步,或是關鍵時刻五號并沒有將吊橋拽住,吊橋一斷,六號、七號阻止任務成功,便能離開任務場景。
而此時六號、七號任務失敗死后,他們還要面臨新的陰影。
他想到這一點,心中實在感到憤憤不平。
這一次不用宋青小開口,五號便淡淡道:
“不公平也沒用,任務總得要進行。”
返回恐怖營勢在必得,總要經歷這一條必經之路,這一次試煉任務才能真正完成。
更何況神的試煉,哪里有絕對公平的?完成試煉之后,他們實力提升,回到現實之后,他們這群實力超群的人對普通人來說一樣不公平。
他說的道理一號也不是不明白,但仍咽不下那口氣,嘀嘀咕咕不停。
宋青小任由他罵罵咧咧,思緒卻已經飛回到吊橋之上。
一號的話看似幼稚,但也并非全無道理。
試煉空間如果出現兩隊六號、七號的存在確實對于其他試煉者來說,不大公平。
雖說正如五號所言,神的試煉并沒有絕對的公平,實力、智慧甚至連運氣都有可能是影響任務完成的關鍵,不過這事兒仍是還有疑點的。
在進入蛇窟之前,她已經聽到身后的動靜,猜到可能是六號、七號也領了一批逃亡者緊隨他們的腳步逃出了恐怖營。
也就是說,當時與他們同一個時空中的六號、七號與他們是同一個陣營,都屬于逃亡者隊伍之一,目的在于都要逃出恐怖營才算完成任務。
過了蛇窟之后,一號曾建議等等,當時有想要算計后面的六號、七號的心。
但她并沒有贊同一號的建議,而是往前開路,領先這兩人一段距離,所以才會在與阻攔的另一隊‘六號、七號’相遇時,時間上稍領先了阻擊的六號、七號一些,這也是導致了六號、七號晚了一步砍斷吊橋,阻擊失敗最主要的原因。
不得不說她當時的決定,帶給了他們一定的幸運。
從這一點也可以推測出,時空折疊的地點雖說是以才進入任務時的血色隧道外吊橋為主,但兩個時空交接點,很有可能是以后面逃亡的六號、七號為準。
雖說事情已經過去,六號、七號已經成為了積分,死于試煉空間中,宋青小仍不由自主的會去想一點。
如果她當時不做這樣的選擇,反而選擇等待六號、七號追上來,大家齊心合力渡過地精的巢穴,那么可能他們在踏上吊橋的前一刻,另一隊六號、七號也會緊跟著出現的。
她不由自主的想,如果當時雙方六號、七號看到另一個‘自己’的出現時,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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