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控黑暗的魔力,本該沉睡的亡靈被他喚醒,成為他忠誠的衛士。”
所有不能出現在陽光之下的陰暗生物奉‘他’為尊,劃出一片獨屬于他的領地。
死亡軍團重現大地,為才剛得到光明的人們心中蒙上一層厚厚的陰影。
絕望、恐懼、不安、憤怒重新出現在人們的心里,大家惶恐不安,涌往拜日神廷,祈求‘日’賢者的拯救。
這一段時光給大家帶來的壓抑不亞于當年的惡龍肆虐之時,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當年的惡龍雖然兇悍,可始終仍是血肉之軀,最終仍敗在兩位大圣賢的手里。
如今‘月’賢者的反叛,對于人們來說,如同神墜入了地獄,而神是不可能被戰勝的。
尤其是追隨‘他’的亡靈軍團,都是當年死于屠龍之戰中的那群曾經對‘他’忠心耿耿的勇士。
精靈、翼族、獸人及無數強大的人類法師、勇士,他們活著的時候,擁戴‘他’、受‘他’驅使,為‘他’拋頭顱灑熱血。
而今他們死了之后,靈魂從黑暗之中被‘他’喚醒,再不能得到安息,重新從土里爬了出來,再次為‘他’效命。
哪怕是有神廷的鼓勵,圣女的祈福,可是當人們發現自己的對手是曾經英勇作戰的同伴,且是永生不死的亡靈時,好不容易建立的心理防備迅速崩潰。
對手是沒有生命的死靈,他們之中甚至有些人曾經是屠龍的英雄之一,死前聲名赫赫、受人尊敬,死后卻成為人人懼怕而詛咒的亡靈。
最為重要的,他們不畏懼疼痛,沒有死亡,卻依舊勇猛無比。
大量的聯邦士兵死于他們手上,而這些死去的勇士最終受到了‘月’賢者的召喚,死后成為了他的亡靈大軍。
才剛穩定沒有多少年的聯邦諸族節節敗退,明媚的陽光被陰霾所遮蓋,人們被絕望籠罩,麻木的等死。
“這個時候,‘日’賢者引領十三圣徒,花費極大代價,將‘月’賢者封印于深淵之地。”
那一場大戰慘烈無比,同行的各族勇士幾乎死傷殆盡,鮮血流淌大地,幾乎將當晚的月光染成鮮血的顏色。
聯邦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就連‘日’賢者也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創傷,才將‘月’賢者封印。
“但他的實力太強大了。”
老人的眼中還殘留著恐懼。
“你們就是當年跟隨著‘日’賢者驅殺惡龍、封印‘月’賢者的十三圣徒?”一號少女問了一句。
從金發美人的話,可以驗證出哈亞斯已經活了三百多年時間。
以時間推斷,十三圣徒的位置至今并沒有換過人。
所以這一群人是參與過當年封印‘月’賢者的圣徒,作為當年兩場大戰的親自參與者,老人在提到‘月’賢者當年的反叛時,流露出的恐懼發自他的內心,所以他凝重的情緒才能感染到他人。
“是的。”金發美人兒應了一聲,聽老人說出這一番話后,她似是也想起了數百年前的回憶,情緒變得有些傷感的樣子:
“當年那一場大戰十分慘烈,有非常多的英雄犧牲。”
但就算如此,‘月’賢者的強大遠超所有人的想像,大家付出慘重的代價,也不過是將其封印,聯邦與拜日神廷的人并沒有能力將一個達到半神之境的大圣賢殺死。
“他被封印之前,曾說過一句話——”她抿了抿唇:“當他的‘心’蘇醒的剎那,他會重現大陸。”
金發美人說到這里的時候,宋青小的心中一跳:
“心?”
這一次試煉,她的任務是‘獲得純潔之心’,不知道‘月’賢者所說的蘇醒的心,是不是與任務提示中的‘純凈的心’有關系。
“嗯。”
金發的美人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她的思緒仍沉浸在被‘月’賢者帶來的陰影支配的恐懼中,并沒有對宋青小提出的這個問題上心。
其他試煉者面色如常,但眼中都飛快閃過一絲異色,顯然每一個接收到了任務的人都留意到了這個重要的信息。
宋青小將其他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同時揣摩了片刻。
這一次任務無論是試煉者還是試煉場景中的原住民,都分為兩個不同的派系。
十三圣徒很明顯分為‘光’與‘暗’,他們是當年追隨‘日’與‘月’兩位大圣賢的徒弟。
雖說看樣子后面他們并沒有因為‘月’賢者的反叛而跟著背叛聯邦,但從這些人的氣息、陣營看來,他們應該并不全是‘日’賢者的徒弟。
除開尚未謀面的第十三位圣徒之外,宋青小大膽推測,這十二圣徒之中,金發美人、抱書老者、法師愛德華、落魄劍士、精靈、面帶微笑的中年人,這六人不僅止是屬于同一陣營,還極有可能都是當年跟隨‘日’賢者的六圣徒。
而剩余的藍、黑、紫三袍,以及半獸人、枯瘦老頭兒、苦行僧等六人便極有可能是屬于追隨‘月’賢者的圣徒。
若她所料沒錯,這樣一來,這條線索就十分清晰了。
十三圣徒分屬兩派,對應‘日’與‘月’賢者的光與暗兩種派系。
而試煉者也極有可能會在此次試煉的規則之下,被分為兩派,對應試煉場景中的兩個陣營。
根據以往神獄試煉的規則,所屬不同陣營的試煉者任務也是截然相反的。
那么宋青小接到的任務是‘獲得純潔之心’,與她相對應的陣營接到的任務,極有可能就是‘毀掉純潔之心’。
將這一點想通之后,宋青小的心中稍稍安定。
她眼皮垂了下來,擋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兇光,理清了這一條線索之后,若是有可能,她盡量要在碰到‘純潔之心’前,找出敵對陣營的人,將其殺死。
清除壞事的人后,她才好全心全意辦自己的事。
畢竟傳說中的‘月’賢者在這些圣徒口中,已經接近神的存在,實力超群。
她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魔法世界,對于這些法術并不太了解。
再加上眼前的這十三圣徒之中,也并非人人一條心,事情有可能還會橫生波折。
他們已經活了數百年的時間,無論心機、實力都高于常人,與這樣的人打交道,一定要提高警惕才行。
“事情很復雜,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們說。”女人緊皺著秀氣的雙眉,最終嘆了口氣:
“我們最終是擊敗了他,但這樣的他,更像是他的一道意念、一縷殘魂。”
她的目光從車廂內坐著的人身上一一掃過,說道:
“他的心并不在他的身體里,所以我們沒有辦法將他徹底殺死。”
也就是說,‘月’賢者對于‘日’賢者及十三圣徒的到來早有準備,所以提前將自己的‘心’藏了起來。
‘他’的心才是他真正的力量、生命的來源,只要他的心臟不滅,便有機會再次重生。
所以當年聯邦的這一次出征,付出極大代價,犧牲無數勇士,最終也不過是殺死了‘他’的一道殘念而已。
“事后我們在那里搜尋了很長時間,卻并沒有找到他的心臟藏匿之地。”
金發美人說到這里,那坐在‘暗’系一派中,一直默不作聲的枯瘦老頭兒突然出聲:
“但他并沒有說假話。”他的語氣里好像帶著一絲可疑的興奮:
“那里還殘留著濃濃的黑暗之氣。”
他的聲音有些奇怪,像是金屬摩擦著玻璃,尖銳而又刺耳,令聽到的人都十分不適。
亡靈軍團雖說被聯邦與拜日神廷的人消滅,但這在十三圣徒看來,只是暫時的和平而已。
黑暗并沒有褪去,陰影仍籠罩在那里。
歸順于‘月’賢者的亡靈大軍可能只是因為其主人的‘死亡’,而暫時安息。
他們在那里養精蓄銳,等待著主人的蘇醒,繼而重新爬回大地。
“是的。”金發美人伸手撩了一下順滑的長發,神色肅穆:
“他死之后,黑暗之氣并沒有散去,而是很快籠罩大地,將那里的戰場封鎖在內,形成深淵之地。”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之色:“我們最終沒有找到他的心臟,又因為要遏制黑暗魔力的外泄,只好以十三圣徒的力量,將那里封印。”
如此一來,‘沉睡’在那里的亡靈軍團受這黑暗之氣的滋養,便如休養安息。
“那里可是絕佳的亡靈之地。”枯瘦的老頭兒從寬松的黑色斗篷中伸出一只皮包骨般的手指,目光之中閃過一絲興奮:
“就算是低階的骷髏,在那里最多一年時間,也有可能會養出一只小領主級別的骷髏。”
“斯坦利!”
面目溫和的抱書老人皺著眉,露出不贊同之色。
坐在他身旁的那白袍法師愛德華則是別開了臉,眼中露出本能的厭棄。
“桀桀桀——”聽到老人喚出了自己的名字,又見到愛德華的神情,那枯瘦的老頭兒咧開嘴,發出如梟般的刺耳笑聲。
一股濃濃的黑暗之氣從他身上散發開來,使他身上那件原本又寬又大,將他身形襯得格外枯瘦可笑的斗蓬高高鼓起,像是灌滿了氣。
代表著‘光明’一派的人見他這反應,頓時面色一沉。
愛德華握緊了手中的法杖,似是如果他再有多余的舉動,下一秒他便要出手還擊。
在這樣的時候,試煉者們既是興奮,又有些猶豫。
興奮之處在于這些人的關系并非鐵板一塊,這就給了他們極大的操作空間,讓他們有插入的余地。
他們與宋青小一樣,對于魔法應該都了解不多,若是這些人此時要動手,倒可以讓他們見識一番這個世界魔法的威力。
但猶豫之處在于,這些人本來有共同的目的,又因為金發美人提到了‘月’賢者的心,恰好與眾人任務是相關聯的。
現在任務線索只如一座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而已,還有大部分隱藏在迷霧之中,等待著眾人解析。
若這個時候大家起了內訌,對于之后的任務走向有沒有影響,大家誰都說不準。
更何況試煉者只知道‘月’賢者被封印在深淵之地,至于哪里是深淵之地,大家剛進任務,都一無所知,需要跟著這群人前進,才能找到目的地。
氣氛有些詭異,眾人正各懷心思時,宋青小卻在聽到那枯瘦老頭兒的笑聲時,微微有些走神。
這熟悉的笑聲,令她想起了青冥令。
青冥令中的魔魂好像每當出現之時,也喜歡發出這樣妖里妖氣的古怪笑聲,以至于她在聽到這枯瘦老頭兒發出的笑聲,放出的死靈之氣后,第一時間捏緊了她的拳頭,控制不住內心的沖動,實在想用拳頭讓他閉嘴。
“……#&”苦行僧哈亞斯對于這樣的沖突如充耳不聞,仍低垂著頭唱念著自己的經文。
但他身上那些詭異的血絲卻在他衣袍之中鉆動,如一根根細長的血紅色發絲,密密的在他衣衫之中交織。
他呻_吟聲若隱似無,血腥味兒越來越濃烈,幾乎充盈了整個車廂里。
光照之下,似是有無數淡粉的紅霧化為細密的顆粒,輕輕漂浮在光線之下,將車廂內罩成淡粉之色。
血腥味兒所到之處,刺激著人的神經,令人心里戾氣叢生。
最先有反應的是趴在那半獸人腳邊的那頭好似一直沉睡的獅子,這頭猛獸從宋青小蘇醒過來之后,一直陷入沉睡之中,就連她先前踹擊桌子發出如此大的動靜都未能驚醒它。
可此時在血霧的彌漫之下,它卻像是吸了吸鼻子,發出如悶雷般的呼吸聲,像是即將要蘇醒。
“哈亞斯!”
一直按著懷中的書的老人突然站起了身,發出一聲厲喝:
“控制住你自己!”
隨著他一聲大喝,一股柔和的白芒從他身上逸出。
那光芒所到之處,如一種凈化霧,血色的霧芒在碰觸到那光影的剎那,發出受到灼燒般的‘嗤嗤’聲響。
蠕動的紅霧拼命將散布開的紅影往回縮,在半空之中縮成一團呈紅云狀,籠罩在低垂著頭的苦行僧的上空。
它并沒有散縮回去,反倒像是仍躍躍欲試,還想試圖再次進攻。
散逸在周圍的一些氤薄的紅霧在‘嗤嗤’的響聲之下,與光影相交融,彼此相互吞噬,很快形成一種混沌不清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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